邵坤微愣:“小林回原单位了?难怪今早是胡秘书送水上来,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魏斌装作无动于衷:“高镇长抽调人手也没向您汇报,真是无视领导。”
邵坤淡然移开文件:“志军啊,办公室主任的职务不易,既要承上启下,各方面的事宜都要周全。”
“我会尽力的。”张魏斌心中一凛,不知这是邵坤的敲打还是忠告。
“嗯,我相信你,去吧。”邵坤低下头,又拿起另一份文件。
张魏斌走向自己的书房,尽管只隔着两层楼,却走得疲惫不堪,心绪起伏不定。多数人不愿面对自身的过错,总把原因推给别人。回到桌前,张魏斌坐立不安,拿起狼毫挥毫兰亭序,却只写出“永和六年”四字,便心神不宁,无法继续,愤怒地在纸上写下张松和胡海峰的名字,随即狠狠画了两个叉。
张魏斌虽心胸狭窄,但若抛开其自负和小聪明的性格,他在工作上的确颇有才干。在接待方案上煞费苦心,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既然接待地点在顺岗镇政府,便在小宾馆的餐厅设宴,提前将茅台酒倒入本地生产的酒瓶中,称其为本地酒厂的新品。至于菜肴,邀请豪君楼的大厨操持,既能确保档次不凡,又不至于引起闲言碎语。
一切准备就绪,分管农业的副省长周安平及省农委主任方圆带领调研团队抵达顺岗。在下高速口,县委书纪黄达仁亲自在此恭迎。不久,县委一号车引领车队直接驶入顺岗镇政府。
邵坤与张仪闯在楼下等待,张松心中始终疑惑,省里调研市里竟毫无动静,实属反常。张松不明其中缘由,却隐约感到欣喜,这越说明此次调研并非走过场。种种迹象显示,市里对此事一无所知。即便是张国立和乔初一再大大咧咧,最多也只是不把省农委主任放在眼里,但一位副省长的分量非同小可。况且这位副省长年富力强,距离退居二线尚有数年,他们尚且承受不起。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省里的调研未曾提前告知市里。秦南县与省里单线联系?张松颇感惊讶
高位之臣,往往风范端庄,不似那半瓶醋之辈,位微而架子大。黄达仁一路引周安平至四楼邵坤寓所邻近的议政堂。此堂专为接驾贵宾,内铺珍稀地毯,椅几皆为上品,步入其中,一股庄重之气扑面而来。
按官阶就座,黄达仁逐一介绍镇中诸僚,言及张松,周安平含笑道:“如今我朝推行少年英才,秦南县举措超群,高同志今日芳龄几何?”
张松恭敬报以年龄,周安平笑言:“二十二岁即为副镇长,实属罕见。方大人,调查小组交由你主持,接下来的时间,你来主导吧。”
方圆年约五十,此岁数于厅级官员中算得适中,笑道:“在此处谈论政务太过奢侈,高镇长,不若实地考察,事实方能服人。”
张松顿时对这位方大人颇有好感,若仅是听取汇报,他难免怀疑此行目的。遂答道:“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顺岗镇的农事项目皆扎实可靠,虽规模有些虚浮,却不妨碍整体规划。张松详细描绘了在顺岗设立农产品加工集聚区的前景。顺岗镇农业优势明显,项目集中,优于其他散乱之地,高效农业领先全县,高速沿线规模已成,瓜果菜蔬的标准钢棚矗立,气势不凡。
张松言,若能成事,集聚区规模将大幅提升。更重要的是,此地水源充沛,地处平原,沟渠完善,灌溉排涝无碍。如今已是高效农业示范园区,以此为基础,融合农产品加工集聚区,资源共享,条件得天独厚。
目前,顺岗镇高效农业本地经营仅占三成,其余七成皆为外地承包。百姓见商贾获益,皆跃跃欲试,此乃良好兆象。土地流转工作的推进,又减少了承包土地的诸多障碍,均为有力条件。
方圆始终面带微笑,未作评价,仅是静观其变,而调研组成员皆一一记下。见蔬菜大棚内四季蔬果琳琅,方圆如老农般与辛勤劳作的农夫交谈。张松知晓,此乃调查之法,自己之言,终归主观,毕竟他是镇中僚属,唯有询问这些农夫,方能得知真相。
方圆与多人交谈,皆得满意答复。张松提议是否再察访几家农业领军企业,方圆仅摆手示意,那两家均为国家级企业,非虚名之辈。
调研一日,一切顺利。晚间,于小馆餐厅设宴。周副省长表示务必简朴,黄达仁笑道,艰苦朴素的风气当永存,但县酒坊新酿问世,请领导品尝并赐宝贵意见,以求精益求精。
宴席和谐,提及调研情况,省农委主任方大人给予了肯定,众人均感有望。黄达仁笑得合不拢嘴。
酒足饭饱,周副省长未留宿,当即启程返回。下属只能应允。
张松躺在床上,激动不已,此事乃他上任以来首件大事,若成,无疑迈出第一步。整夜,他思绪纷飞,设想集聚区成立后的后续发展。
然而他未曾料到,宴散时面带笑容的黄达仁随后面色沉郁。
山高皇命远,古已有之。意指在外将帅不受朝廷约束。对黄达仁而言,别说副省长,便是省委副书纪,他亦无惧,因自知身份卑微,他人不会记得。相比之下,他更惧市级主政者。
这个省级农产品加工集聚区早有内定,且由市委书纪张国立亲点。若集聚区落址秦南,无疑与张国立对抗,他直接掌控着自己的仕途。故调研组到来,让黄达仁如鲠在喉,却又不敢触碰喉中之刺,他岂敢公然得罪副省长?
黄达仁对张松印象素来不差,此刻却心生疑虑。省调研组此行背后意图,以黄达仁的身份难以揣测,然冯坤曾言,张松为项目赴市,拜访何人不得而知,难保省调研组之行与他无关。唯一可确信,张松有勇无谋,未能洞察领导之意,何以担当大任?
不久,时至十二月,初雪降临,气温骤降。县委组织部考察人员踏雪而来,此次仅考察一人,即秘书胡海峰。其副科考察期已满,将转正任职。顺岗镇前任纪委书纪受查,职位空悬,由副书纪程默暂代,此次拟提拔胡海峰为顺岗镇纪委书纪。
此时考察仅走形式,例行公事般与班子成员交谈,记录在案,即告结束。
谁料,此次考察中,张魏斌竟使诈,诋毁胡海峰,诸如无视领导,党性不足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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