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的鲜花盛开在初秋的高山,雪白的海上停着一艘黑色的船……”
沈颖欣喃喃,她看向我,询问道:“何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和这家火锅店的老板认识吗?”
我没有回答沈颖欣的问题,此刻我的脑海已经全部被叶文语占据,无数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
记得那是一个初冬的夜晚,南京刚从秋季步入冬季,夜晚的温差简直就和深冬差不多;那时候的我和叶文语一起呆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当时并没有空调和暖气,我们蜷缩在床上互相抱着对方取暖;即使当时屋外寒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户,但那时候的我们两颗炽热的心靠在一起,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当时叶文语窝在我怀里向我问道:“何念,你说如果有天我们分开了,那怎么办?”
当时屋子里很黑,但我依旧看见了她明亮的眼神,我想了想,紧紧的抱了抱她,柔声道:“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那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嗯,就像……晚夏的鲜花盛开在初秋的高山,我们终有一天会再次相见。”
我说完这句话后,叶文语也紧紧地往我怀里窝了窝,轻轻道:“晚夏的鲜花盛开在初秋的高山,白色的海上停着一艘黑色的船……你在我心里留下了一艘孤帆,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何念,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的,对吗?”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
……
“何念!”
沈颖欣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我看向她,她对我笑笑,道:“你咋了何念,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没,没事。”
我努力装出挤出一副笑容,为的就是不想让沈颖欣看出我的不对。
“没事就好,吃呀何念,老板送我们一盘肥牛,不吃白不吃。”
说着,沈颖欣就把锅里已经烫好的肥牛夹进了我的碗里,可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我只想抽烟,现在只有尼古丁才能抚平我的内心,让我乱七八糟的大脑安静下来。
于是,我再一次发挥我拙劣的演技,道:“你先吃吧,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再去上个厕所。”
“这样吗?……那你快去快回。”
“嗯。”
沈颖欣对我笑笑,我则快速起身往厕所走去。进入厕所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点上一根烟,猛吸了好几口才缓和了不少。
我闭上眼靠在墙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叶文语的样子;自从上次在上海见过一面后,我原本以为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高山鲜花,银海孤帆……我自嘲的笑了几声;是我食言了,明明说过只要叶文语还记得我,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可最后一面,她上了那辆迈巴赫……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叶文语是什么意思,明明她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何还要将这句话告诉我,为何总是在我生活要开始变得安稳的时候,总是会让我遇见跟叶文语有关的事情……想着,我狠狠的捶打着墙壁,我恨,恨这可笑的命运。
这时,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我打开一看,是沈颖欣给我发来的:
“我先走了何念,很抱歉擅自先离开,我不再执着于你跟我去不去北京了……我想,我已经得到了你的答案……再见了何念,照顾好自己,我们也许很久都不会再见了……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看完后,我发了疯似的跑出了厕所,当我再一次看向沈颖欣所在的位置时,那里早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大桌没有吃完的菜。
我木楞的回到位置上,看着这一桌的菜,几乎没有动过;我又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沈颖欣几乎大部分时间脸上都带着笑容,而自己则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忽然很难过,很对不起沈颖欣,如果那时候自己能够好好的跟她吃完这顿火锅就好了,如果自己能再多回应她几句话就好了,如果自己能够下定决心就好了……
可现如今这副场面,完全是自己所造成的;从来南京到现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我,从一无所有再到一无所有,我依旧是独自一人……
我自嘲的摇摇头笑笑,喃喃道:“这一切都是我活该……”
……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家里依旧是空无一人,我清楚,沈颖欣回北京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刚刚吃的火锅是道别,她想将在南京的回忆带到北京,自己却在分别之前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骂我自己不是个东西,我恨我自己。可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就是一种无病的呻吟。
我躺到沙发上,瞬间,一种名为孤独的东西瞬间将我整个人吞没;我想抽根烟,可我浑身使不上力气,于是我将自己蜷缩起来,想把这些孤独阻挡在外,我明白这是无用之举,但我依旧想保护我心里最后一点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我强撑着坐起身,伸手往口袋里摸出烟盒,打开一看只剩下最后一根。通过屋外洒进来的光亮,我呆呆的看着这最后一根烟发呆。
我喃喃自语道:“烟哥,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不尽人意呢?……为什么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呢?……为什么每当我想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生活却会给我来当头一棒……烟哥,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这样一个地方,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更没有所谓的情情爱爱,那里只有快乐和美好,只有安静和祥和……”
“哦~我忘了,这是我幻想中的地方,也是我想要打造的地方……可是烟哥,我不明白怎么去构造出这样的地方,所谓的幻想与现实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吧,烟哥,我好累,我被这傻逼一样的世界给困住了,我想逃离,你能告诉我怎么逃离吗?烟哥……”
我现在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根香烟自言自语,我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忽然想起那个火车轨道,那是萧诗雨离开南京前最后待过的地方,是她的心灵寄托,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疤;而现在,自己也需要那个地方来抚平我的伤疤。
想着,我立马站起身出门,开上车驱往火车轨道。
……
很快,我就来到了目的地。深夜的这里,风声比白天要大的许多,我在火车轨道上坐下,抬头看向头顶的高架桥,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杂草的沙沙声带着虫鸣,我闭上双眼,静静聆听着这一份独有的安静。
好一会儿后,我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了最后一根香烟。盯了好一会儿,终于,我还是点燃了这根烟,我渴望着用它的点点亮光,温暖和抚平我内心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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