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教给李锐的呼吸功法进阶版,叫由武入道,功法进境由浅入深之后,达到至深境界,并非深呼深吸、一呼一吸,而是幅度渐弱,最后接近于无。
不是没了呼吸,而是达到呼与吸同时进行的状态,不需要有幅度起伏,像鱼在水中,随时能收摄水中氧分子,乃至于腹腔隔膜肌与全身肌肉、筋膜、毛细血管和毛孔的运作较常人要精细数倍。
老谭告诉李锐,开始去练时,有个心法,简单的很,只要记牢一点,须从观呼吸进入观本我的境界。
当时李锐问∶“什么是观本我?”
老头只吟了一句鲁智深的诗,就不言语了,其实是他自己也只学到这儿。
钱塘江上潮信起,今日方知我是我。
李锐算是入了门,琢磨着这句诗,开始修习登堂入室的法子,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也有一种感觉,随时随地观察自己的呼吸和身体状态,会让整个人的精神更加清晰、内敛,甚至会觉得,精神意志在时间的流逝中,有了边界和触感,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错觉。
佛教传承中常提到当下这一概念,并深刻启示安住当下的强大力量,其入静入定法门与老谭讲的观呼吸进而观本我的法子,两者殊途同归,可惜老头也就只能讲讲,本事还没到这境界,后面的知识点当年没来得及学,李锐师爷就噶了,这是老头儿的终生憾事。
铃铃铃——铃铃铃!
冗长且刺耳的铃声突兀响起,把李锐从练习中惊醒。
监考老师卡着铃声开始拆封试卷、打草纸、答题卡等,给考生挨个分发。
李锐定了定神,从虚无缥缈中把意识抽回来,才醒悟到现在是在07年英语高考的考场,发下试卷之后马上就要进行听力部分了,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听力这个事儿,对大部分人来说,百分之八十都要靠蒙了,剩下百分之二十能不能发挥出来,还得看运气。
李锐的记忆力算是练功给他带来的福利,他掌握的英文词汇量已经接近于高中生的极限了,然而也只能让他“认字儿”,听力一直没有专项训练过,再说也没有那种口语环境,分数占30分的听力部分也会给他带去与其他人等量的压力。
广播里的男声响起
“要糟……”
不知道教研组怎么选的录音,特么口音和平时练习的听力录音不一样。
李锐开始有点发懵,很快稳下心神,把差不多听明白的题都填上了,还剩下七八个单选题空着,题目他都知道是啥意思,只是没听出来答案,如果是以前,这些空着的题只能掷骰子,现在却不同了。
“听力结束”的提示音从广播里响起来,大部分人也都开始涂答题卡。
李锐看到右前方第一排那个女生开始把试卷翻过来涂答题卡了,于是他更专心一些打量,相隔三米左右,正常人根本看不清对方答题卡上涂的什么,但李锐原本有些模糊的视线慢慢地变清晰了,右手执笔迅速在打草纸上写下了几个答案。
显然,上一场数学考试李锐也这么干过,而且第一排这个女生是他经过观察周围考生后选定的目标,能看到的几个人里,只有她的数学大题是写得最完整的,应该属于学习很好的尖子生……吧?
怎么说呢,钱镇和二胖他们靠着买手机、充话费、给现金贿赂前面的考生,碰上个学习好的就赚了,就算学习一般的,抄一抄,他们能考个三四百分上专科都值了,而李锐是查漏补缺用的,得精挑细选。
反正比自己蒙答案要好得多,所以李锐直接把抄下来的答案涂到答题卡上了,这事儿他只犹豫过一秒。
一个卖a货出身的老油条,对于自己化身道德圣人没有一丁点兴趣,事情总是一体两面的,有时候抄袭不叫抄袭,叫致敬,有时候不择手段不叫不择手段,叫不拘小节,窃珠者贼,窃国者侯,林林总总,不过如此。
他从去年就开始觉察到自己五官变得敏锐,身体协调能力和爆发力等各方面指标虽然没有具体测试过提升多少,但在屡次事件中都有验证。
好吧,如果老谭知道了考试这个事儿,只会夸李锐脑子活,不迂,这老流氓干过的缺德事儿就更多了。
出了听力部分,后面就好多了,毫无滞碍,一口气完成,乃至于提前30分钟交卷。
林邑一中的学生大多谨慎,提前交卷的几乎没有,李锐一出来就直奔食堂,等他吃完饭顺便去超市买了一瓶冰镇可乐往宿舍走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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