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红万点,
更那堪凄然相向
……。”
后面断断续续,已经残缺不全,似乎生前没有力气写下去,认不出什么字迹。
不过看开头,竟是一首苦情诗,想来这人临死之前,还牵挂着什么人,放不下。
杨泽心头一震,缓步走到水潭前。
潭水中,俏影晃动。
萧素素想起刚刚那丑陋的干尸,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轻声叹了口气,自己终究也会那样死去。
杨泽突然发现,她那神态,像极了一个人——东越亡国公主,沐屏。
在湖心泛舟,她那神态与萧素素何等相似。
沐屏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竟敢闯入王府,杨泽想到沐屏,摇了摇头。
一个少女,从出生就背负国破家亡仇恨,那该是多重一座山。
如果她知道自己死在这里,一定会笑吗?
还有那一双浅浅的酒窝……
青古毒发作,世子感觉一会置身炭火中,一会又如冰块揣人怀中,牙关格格发抖,冷热交替往复,额头上渗出滴滴汗珠,身体中似乎有一尊魔鬼,似乎要将他躯体撑破。
他闭目运转佛门心经对抗。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再那么冷漠,带着丝丝幽香,一双玉手从他发髻下滑过,替他擦去汗珠,“很痛?”,那声音中充满关切,似乎从遥远天边,有仙女缓缓落下,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杨泽睁开眼,眼角闪过一丝谢意,嘴角渗出黑血,显然这青古剧毒药性刚猛。
“铁弗鬼帝当真要饮马通瓯江,弑杀成瘾,不分忠良?”
萧素素嘟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你听谁说的,难道你真以为我们铁弗人生性凶残?”,她起身来回踱步,缓缓道“当初象拓王朝趁天降雪灾,征伐铁弗,烧光杀光,一群群孤寡老幼,活活冻死在那场大雪中,你可知道,那些兵马就是你们北府兵?”。
杨泽原本还要说什么,这半句还没说出来,硬是被噎了回去,再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北府兵千里揣营,却不知那些死在风雪中的老幼,似乎眼前浮现无数亡魂,在风天雪地中苦苦哀求,那一双双龟裂的手,一双双渴望的眼神。
杨泽望着萧素素娇弱的身形,似乎流露出一种凄凉的美。
她眼中流露出无限温柔,笑道,“公子,别多想,我是怕你死了,我一个在这里多难熬”。
杨泽会心笑了笑,没再说话。
心中暗自叹道“都说铁弗鬼帝,杀人如麻,这九公主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自己死在这里也就罢了,让她死在这里,上天确实有些残忍”。
之后杨泽在左、右石洞来回往返,似乎在寻找什么,却总是无功而返。
很快,食物已经所剩无几。
萧素素倒也洒脱,知道反正早晚都要死在这里,倒是临死还有作伴的,自己倒也满意了。
这一日,一向活泼的萧素素病倒了。
洞穴中极为阴寒,她衣衫单薄,受了寒气,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似乎受到什么惊吓,表情痛苦,嘴中嘟囔道“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顺手抓起一侧杨泽胳膊,不肯放手。
杨泽望去,萧素素呢喃自语,似乎烧糊涂了,娇弱的身躯,如暴雨中的花蕊,摇摇欲坠。
杨泽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抱着她,轻声安慰她,“别怕,我在,我会一直在”,她似乎听懂了,沉沉睡去。
之后几天,杨泽寸步不离照顾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内心真怕一个人留下,孤独的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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