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欧阳卓跟张横渠低声讨论几句,似乎为什么事情两人起了些争执,面红耳赤。
随后欧阳卓起身,转眼消失在滚滚沙丘后。
盐帮帮众相互熟络的,三五成群,稀稀落落,分散各处,忙活了一天,大部分人早已入睡。
小尼姑自然不愿意跟那些粗鄙汉子掺合着一起,独自在一旁捡拾柴火,两腿一路上早已走得酸软,咬着贝齿,倔强的坚持着。
最终这堆篝火还是少年燕顺帮忙搬得柴、起的火。
燕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怀中摸出打火石,将方方正正的木块点燃。
弄完这些,小尼姑感激的望了望燕顺,燕顺脸庞在黑夜中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自从在王五府上,自己还从未跟少女说过几句话,何况是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
就在他大觉得尴尬的时候,帮主欧阳卓安排他晚上值哨,他才如脱大难,抗着大刀去了荒丘上。
沐屏从背囊中拿出三件绒毯。
在沙地上铺上一层绒毯,身上又盖了一层,又丢给杨泽一件,很快沐屏就睡去。
睡梦中似乎伤口还在疼痛,呢喃的皱了皱眉,美丽的面庞显得楚楚动人。
张横渠提着酒囊走到世子跟前,将酒囊递到杨泽跟前。
“杨公子,我能坐下吗?”,张横渠满嘴吐着酒气,脸颊红润,笑道。
“请坐,请坐”,杨泽起身回礼,接过酒囊,喝了几口酒。这酒囊中烧酒,入嘴滚烫,咽下去如吞入火炭一般,瞬间热起来。
“这石牌关别的没有,这酿的烧酒真是不错”,杨泽赞叹几句,将酒囊递还给张横渠。
“恩,老夫行走江湖半辈子,这烈酒最是御寒”,他抬头望了望璀璨星空,“要知道这荒漠夜晚最是寒冷,也最难熬”。
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渐渐的酒囊中酒已残存无已。
张横渠又仰头喝了几口,沉声道“杨公子,我虽未见你出手,不过那秃顶死者,曲池穴被气海炸裂,穿剑而亡,你这武学境界恐怕已达二品境”。
杨泽抓了一捧黄沙,顺着指缝淌下,抬头笑了笑。
张横渠干笑了两声,“杨公子,不瞒你说,这条盐道老夫走了三十年,什么人物也见过。玉面郎君阴长生这次大闹十字坡,那摆明是撕破脸,恐怕这一路上盐帮这帮兄弟日子不好过”。
他抬眼望了望熟睡的帮众,脸色在篝火下,显得更加深沉,缓缓道“犯私盐是掉脑袋的营生,不到困难处,谁也不走这一步。这帮贩夫走卒虽然满嘴淫话,但是他们要养家糊口,总的有条活路。阴长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欧阳帮主一时糊涂,杀了翠儿,老夫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盐是燕王神策军要的军需?”,杨泽望向远处沙丘,隐隐看见少年燕顺,依着大刀孤傲的站在那里。
“燕王军中,实际上人马远多于王朝掌握的人数?”,杨泽回望一眼盐车,心里盘算道“这些盐足足够两万人马用”。
张横渠望了望四周,所有人都已入睡,他压低声音道,“杨公子,你和武散阶宣大人是亲戚,不瞒你说,在路上欧阳帮主和我才知道,这次私盐是运往燕王宣威将军军营,被抢、被劫,燕王那里没法交差,追究下来,我们都是没有活路,这次阴长生是踩准了,要做绝,要不欧阳帮主也不会撕破脸面,杀了他的亲妹妹”。
杨泽点了点头,接过酒囊,又喝了两口,这酒反而不如刚刚那样浓烈,却依旧入肚滚烫,如沸腾的火焰,酒囊中已经喝空。
远处,欧阳卓走到燕顺跟前,叮嘱着什么,似乎向这边望了几眼。
“我乃吴越遗民,盼着早死,对生死早已无所谓,如果说万一,不知道,杨公子能不能……”,说到这里,张横渠顿了顿,抬眼望向杨泽,那双深沉的眸子中,一团火焰在跳跃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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