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对不起。
魏悯没学过手语,见阿阮抬手对她比划动作,不由得愣怔在床边,半响儿没回过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卡在魏悯的嗓子里,堵住她的喉咙,到底是没问出来。
哪怕不知道他比划的是个什么意思,魏悯光看他现在的这幅模样,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阿阮的手掌并拢贴了下额头,又立马攥成拳头只伸出小拇指在胸口处点了几下。
动作从最初的轻缓,变得越发笨拙缓慢,手腕上似乎坠有千斤重的石头,每抬起一下,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
本来手掌只是轻贴额头,如今却因着阿阮心里的愧疚和魏悯的没反应,力道变得重了起来。
安静的屋里,只能听到他手掌拍额头的清脆声。
光听着,就觉得疼。
魏悯除去最初的吃惊,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拍额头的动作,半响儿后,终是缓缓垂眸,哑着声音轻声问他,“不疼吗?”
阿阮吃惊的抬头看魏悯,泪水悬挂在长睫上,要落不落。他愣怔的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僵硬的腰背像是忽然间就没了支撑一样,一下子瘫软下来,轻垂眼眸,摇了摇头。
魏悯松开他的手腕,收回的手,虚攥成拳放在膝盖上,坐在床边不再言语。
阿阮手攥着,抬头看魏悯,没再对她比划动作,而是张了张嘴,无声的又对她说了遍:
——对不起。
魏悯发现阿阮唇瓣的颜色很淡,但如今却因为下唇瓣被他咬出血,染上了刺眼的红。
心心念念娶的夫郎,成亲之时却发现对方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要说不失望,肯定是骗人的,但如今魏悯瞧着阿阮这幅模样,什么感觉都没了。
没有任何怨恨,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波动。
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唇瓣的血迹已经干涩,魏悯想抬手摸一摸他被咬出血的唇擦去他的眼泪,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阿阮余光瞥到她收回的手,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攥着衣服的手指紧了又紧,最终颓废似得跌坐在床上,闭了闭眼睛。
魏悯起身出去了,阿阮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他就这么跪坐了一会儿,才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把肩膀上魏悯给他披的衣服拿下来,沉默的抱了一会儿,又工工整整的给她叠好放在床尾。
妻主没回来,阿阮也不敢睡,就坐在床边看着门的方向。
烛光下,他的眼睛暗淡的像是蒙了一层灰,遮住里面跳动的烛火,怔怔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悯也没出去多久又折了回来,手里还端着冒着热气的洗脸盆,上面搭了条毛巾。
看见阿阮穿着中衣坐在床边,魏悯倒是愣了一下,边从桌子旁拿了凳子过来放洗脸盆边问他,“怎么身上也不披件衣服就坐着?不冷吗?”
阿阮见魏悯把拧干水的热毛巾递给自己,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怔怔的接过毛巾后又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魏悯见阿阮呆呆的看着自己,眼里不由得露出笑意,暗示性的用手指贴了贴他的脸。
阿阮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用毛巾遮住脸,胡乱的揉了两下,借此掩饰住自己被她碰过后迅速红起来的脸。
他擦的不得章法,魏悯看着都担心他把本就咬出血的嘴唇擦的更严重。
等阿阮放下毛巾时,脸上可能因为敷了下热毛巾,显得比刚才有了几分血色。
洗脚盆端进来,魏悯也就没再端出去。
吹灭蜡烛后,两人身着中衣平躺在了床上。
魏悯没说话,阿阮也摸不清妻主是个什么打算,贴着床边躺好,尽量不占多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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