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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道之始（第1页）

第六章道之始

“刘老道，你觉不觉得今天这天……看着很瘆得慌啊?”说话的是一个一脸痞相的小青年，坐着门槛上嘴里磕着瓜子儿望着比之昨日更加昏沉的天空一脸大写的不爽。刘老道皱了皱眉，刘老道其实并不老，只是世道难混所以长得有些老成，山寨里那群连官府都没辙的土匪都要尊称自己一声刘道长，就这小兔崽子不长记性一口一个刘老道喊得上好。

“这破山瘆得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再瘆还能瘆到哪儿去？”身为一个有那么点儿道行的道士其实刘老道看得比小青年更加清楚，山上近几日不知为何总感觉气氛诡异，让人心里闷得很，就像是落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虽然在大多数人看来可能是这鬼天气的缘故，但刘老道知道其实是山里的鬼怪又开始不安分了。

凤凰山，真是个让人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的山啊。

“刘老道，不会是山里那些个妖怪又要来找麻烦了吧?”小青年痞气十足，看样子恨不得那些家伙找上门儿来然后他一手一个撂翻在地，刘老道嘴角扯了扯，心想不知上次野狼王杀过来的时候是哪个白痴吓得脚软哭着向我喊救命……还他妈是在护寨大阵里。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妖怪也是有脑子的，上次在这儿吃了瘪没那么傻乎乎的还来挨揍。”“这怎么能叫傻乎乎呢？”小青年不满了:“这他娘的叫执着啊，明知不敌还要来刚这是捍卫尊严！”“这是找死。”刘老道翻了个白眼儿:“搞不懂你们这群山贼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不想和这个小兔崽子再废话。

“哦对了小罗，听说今天大当家的带人去山下了吧？”名叫小罗的小青年嘿嘿一笑:“刘老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悟道打坐消息一点儿都不灵通啊，今天有一队商旅路过凤凰山，听说富得流油，要是大当家成功了我们好一阵子都吃喝不愁了！不！大当家出马怎么可能失手？说不定还能绑几个漂亮娘子回来让兄弟们开开荤，哈哈哈！”

他背对小罗皱了皱眉:“大当家啊……”那可不该用一个人来形容了吧。刘老道也是见过无数恶鬼吃人画面的人，可自来到这处名为黑狼寨的贼窝之后才真正明白那句人比妖更可怕是什么意思。恶鬼吃人是为了强大自己，而这里的人杀人却只是因为乐趣。都是一群疯子啊!

刘老道很庆幸自己是个道士，还是个勉强比野道士强但又差那些个有名道统的道士有那么一截儿的道士。因为这座山与外面不同，似乎有着某种道法禁制，越是道行高深之辈在这里越是被压制得厉害，最严重到寸步难行也不为过，道士如此，混乱之地的妖物也是如此……这座山就像一扇关上的门。但有许多山上修练有成的妖物，他们就完全不受道法禁制的影响，虽然可以离开但似乎没见山下村子出现什么妖怪吃人事件，这点倒是另人费解。

总之因为不下山的缘故山里的妖怪鬼物自然而然不会放过跑到山上安营扎寨的黑狼寨了，三天两头来个妖怪闹一闹吃个人那是常有的事儿，要不就是半夜醒来撒尿的时候突然看见眼前一个鬼脸——真鬼脸然后直接尿到了床上，仗着人多虽然不会伤及根本但也是弄得人心惶惶。无奈之下大当家只能派人四处寻找能除妖的道士，这年头道士随处可见，但真有本事的就不多了，那个时候嘛为了吃饭享福坑蒙拐骗烧杀抢掠什么干不出来，哪怕是道士也早已将心中那份对天道的敬畏抛之脑后，一听能来吃香喝辣当即自告奋勇跑来一堆，大不了做个法而已。

然后就有人哭了，一堆人鬼怪爪下死了一片，大当家一怒之下喊人又砍了一片，最后只剩寥寥几人，其中就有刘老道，他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是这么个贼窝饿死也不会来啊!其余几人倒也有和他相同想法的，本打算一起跑路的结果被逮个正着，大当家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刀抹了一个人的脖子，然后告诉剩下几人留下可以当大爷，逃就是死路一条。大当家有个优点，做人信守承诺，说砍你就一定会砍死你的，刘老道当时被他这种信守承诺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哥，请受小弟一拜！”大当家心想你个老家伙都这么大岁数了叫大哥我听着好他妈的别扭啊!

刘老道至今不知若不是他有那么几分道行就要因为自己长得老成了些被砍了啊!

他抬头看了眼山上那朵阴沉的云，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对付山上的鬼怪大当家以他们八个人为首设了个什么除妖堂，权利甚至还在其它堂口之上，大当家说话算话倒是待他们极好。当初敢来这儿的人也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在财色诱惑下很快便欣然接受了这份差事，于是一天到晚耀武扬威作威作福仗势欺人的事儿也没少干。

不过刘老道始终还记得自己本职是个道士而不是山贼，对于其它几人的行径虽然看不过去却也无可奈何。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走出寨门，边上放哨的小喽啰笑问道:“刘道长，又去那个小破庙啊？”鉴于他身份的缘故，山寨里那些无法无天的货色对他还算客气，不过总也谈不到一堆就是了……当然，除了小罗那个没心没肺的**崽子。刘老道觉得这儿的生活真他妈的不适合自己啊，那混账大当家又不可能放自己离开，这山道上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岗哨，要是自己不听劝说往山下跑，那估计会立马被射成马蜂窝的啊!

真他妈憋屈！

“是啊，不经常走走的话怕是会发霉啊!”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在身前凌空一画:“疾行符！”在几个小喽啰惊羡的目光中只见他身形突然一动刹那便窜出去好远。

嗯，唯一的乐趣就是偶尔装一装高人了……

毕竟是偏远小国，虽然地处南川要道，但因为凤凰山禁制的缘故那边的大妖很难过来。久而久之道门便不再关注这个地方，无论是玄天道还是天一道盟重点都在大离王朝那一块儿，这个小地方应该很久没见过真正的道士了吧……

沿着山道向上走了一会儿，总算看见了那间山神庙。说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这儿上过香了啊，上一个来的人……唔，哦!是个年轻娘子……唉，可惜遇上那伙山贼，死得老惨了。

刘老道心有戚戚焉，也不敢再多想，生怕自己脑子一抽就到大当家面前一撂担子:“老子不干了!”

跨过门槛，那座占据一整面墙的凤凰浮雕映入眼帘，或许因为每年都有修缮所以这个有些年头的小庙并不显破旧，可惜今后就不知道会如何了。做为一个道士刘老道当然不信这世上会有神明这种东西，世间万物皆是天道注定的，那冥冥之中的无数轨迹据说只有真正踏入道士的领域才能看见，不过刘老道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看见了。

“嗯……虽然我不信你，不过你要是真能保佑凤凰山地界的百姓还是很好的。”他在身上摸了摸，居然掏了三柱香出来，接着手指轻轻一点香上面便燃起了缕缕青烟。将香小心的插在了案几上的香坛里，刘老道又深深行了一个道家礼然后才走出庙门。

山上气氛依然让人闷得慌，就像有千百只恶鬼藏在那片云雾里，它们咆哮着想要冲出来，冲出来吸食血肉，刘老道自诩见过大场面但此刻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疾行符一捏一溜烟儿就向山寨方向跑去……

小庙寂静无声，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这一天连山里的飞禽走兽居然都安静的过分。

……

大当家的得胜归来，大当家的举世无敌，大当家的是我们永远的榜样！

山寨里马屁声响成一片，人人脸上挂着老子天下第一的得意笑容。大当家在人群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回到山寨，身后两马车的箱子，看来收获不小。除妖堂堂主连同其它几位堂主站在人群前面纷纷表示热烈祝贺:“大哥，干得真他娘的漂亮！”“嘿嘿，大当家的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当家生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却不是那种连脑子里也塞的是肌肉的莽夫，毕竟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安稳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平庸之辈。听了四周赞美之词他豪迈一笑:“兄弟们谬赞了，这次还多亏了大伙儿事先弄得的情报才能如此顺利啊，功劳应该是大家的!”话音一落欢呼声顿时想成一片，大当家手一挥:“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好哦!”

刘老道站在人群后边，没像这群白痴一样狂热，为了那两马车东西不知又砍了多少人，用起来已经很闹心了，要是为此还要欢呼几声，刘老道怕自己下辈子会变成牲畜……道士相信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联系，说白了就是因果相连人在做天在看的意思。唉可惜自己这辈子是没机会做为一个好人死去了，不知道魂归于天后会不会被下油锅啊！

刘老道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就做些坑蒙拐骗的事儿，从来没想过哪天自己会砍人啦坏人清白啦，绝对不是年纪大的缘故，做道士嘛，总得怀着点儿敬畏之心吧。这当然也正是他和除妖堂其它几个道爷貌合神离的原因，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没事儿就在背讥讽他什么都进了贼窝了还装清高。

对此刘老道也只能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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