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宸带着不文亦武,跟着许钟一路快马直奔澹州府衙,他人跟随着许钟,心却在担忧澄凉那边。这丫头心思单纯,有些时候还有点缺心眼,袁府这龙潭虎穴也不知她能不能应付得了。不过自己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应该无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应付完袁开,再回去看她。
四人在府衙门前下马,许钟便带着李望宸入府衙。
李望宸进去后左右打量了一番澹州府衙,大雍各州府衙的建筑形貌大都相同,只根据本州特色,有细微差别。比如澹州多水,府衙就建在临浀地势较高的一处,而且墙面都采用防水涂料粉刷,四周也有沟渠方便泄洪。
大雍各州的府衙建制也大都相同,设一州牧,二别驾,至于簿曹,兵曹等由朝廷指派,或各州自行聘任,报朝廷有司备案。另,各州府衙设司棣台由朝廷派遣的刺史掌管,负一州监察之责,不受州牧管辖,直接向圣上负责。
许钟带着李望宸直入府衙正堂,四人在门口停下,许钟说:“秦公子,请您在此等候,本官先进去通报一声。”
李望宸微微颔首道:“有劳。”
许钟进去后没一会,里面出来个衙役,叫李望宸进去。
李望宸抬步走入正堂,马上就要见到此行的对手了,李望宸的心情兴奋大于了好奇。
进去之后,只见正堂上坐着一位身穿二品暗紫官服,配金鱼袋的官员,那官员约莫四十多岁,面深无须,中等体型,带着一股武将出身的不怒自威的气质,想必这就是澹州州牧,也是李望宸此行的目的——袁开了。
他身边站着一位身形瘦削,面白无神,双眼微红,身穿灰色流纹锦绣老虎的道人。不知怎地,一看见那道人便令人生出一股不适之感。尤其是他的眼神,看着空洞洞的,却又仿佛隐藏了邪魅,要吸人入无底深渊一样。
李望宸经常看到澄凉那干净澄澈的眼神,还以为修行之人皆是如此,看起来还是自己见识太少。
不过想必这一位就是槐村的幕后黑手,邪修赵杞越了。看他站的离袁开这么近,他果然很受袁开信任。
堂下还站着一位身穿五品墨绿别驾官服的官员,他一直在弓着身子用袖子擦汗,人看着也唯唯诺诺的,应该就是另一位别驾官了。
李望宸没有看到澹州刺史王慎泽,听说他一直在病中。不过也好,省去了被发现身份的麻烦。
李望宸和不文亦武上前拜见行礼道:“草民秦初远见过各位大人。”
袁开说:“秦公子请起。”随即打量了一番眼前风姿出众,英气十足的少年。
袁开接着说:“秦公子,本官听手下人说,你手上有本官需要的柞木和铆钉,可有此事?”
李望宸回答:“回大人,确有此事。日前,草民与仆从来澹州游玩,偶然遇到许别驾许大人。我二人交谈甚欢,言谈中许大人提及要找人购买修筑堤坝的材料,草民家中又刚好从事这门生意,于是便与许大人约好,来此找袁大人商议买卖木材一事。”
袁开没接话,只是端起桌上的盖碗,喝了口茶。
他身边的赵杞越开了口,声音尖细,阴阳怪气道:“哦,原来这么巧啊。许大人刚要找客商买木材,这还没出澹州呐,您秦公子就撞上许大人这门钟了,还刚好是做材料生意的。袁大人,您说怎么就这么巧啊。”
袁开不置可否。
那边的许钟却想炸锅,但碍于袁开在这,他也不敢太过分,只能使劲剜了赵死狗好几眼,恶狠狠地说:“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人还没开口呐,有你一个道士说话的份吗!”
又拱手对着袁开恭敬地说道:“大人,下官与秦公子确实不是偶遇。下官本想亲去梧州采买,谁知在边界上遇到秦公子一行人操着梧州口音。下官看他们衣着华丽,出手阔绰,想来是梧州大户,便有意上前结交,打听一番梧州的境况。
谁知,下官手底下的人没规没矩的,还差点与秦公子一行人起了冲突。下官便想请秦公子喝茶赔罪,交谈中,这才得知公子就是卖买材料的。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便盘问当日下官带去的那些人。”
这袁开倒是知道,于是“嗯”了一声。
李望宸打量了一番袁开的脸色,似有松缓,于是轻笑道:“袁大人,草民之前就听闻这澹州人杰地灵,风美水秀,心中十分向往,然缺未能有幸亲赏,深以为憾。
草民是个生意人,自然要走南闯北增长见识,所以这次交接好家中生意之后,便马不停蹄前来澹州一饱眼福,谁知缘分使然遇上许大人,这才有了这回的生意,绝非草民有心算计。
再说,就算是草民心有刻意,但只要草民的东西好,大人的银子足,又有何虑?”
袁开看他一眼,说:“你这后生有点意思,敢在这儿这么说话,那本官便看看你的诚意。”
李望宸便对身后的不文亦武使眼色,让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样品,说:“大人可是想先验验草民带来的货?”
袁开说:“不必,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本官听闻你等前两日在槐村遇上了麻烦,幸得一坤道相救才能全身而退,可有此事?”
不文亦武捧着东西,心中一惊。
李望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股杀人的冲动爬上心脏。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说:“回大人,确实如此。”
赵杞越急忙问道:“那坤道是谁?你与她是什么关系,她从哪来,师从何人?”
袁开冷冷瞥了他一眼,赵杞越气焰瞬间便低下来。
李望宸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说:“回大人,草民与她萍水相逢,对她知之甚少。不过她是草民的救命恩人,草民虽然只是个商户,也愿拼上一切,护她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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