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忽忽晃过许多念头,最后,她竟壮起胆对上霍沉的眼,问他:“霍公子可是只对……”
小径旁瘦竹苍松,皆让吹来的溪风摇得沙啦沙啦响,语声没入其中,霍沉听得含糊不真。
云飞在溪岸边找来些枯草,借溪水擦了几擦他的披风,可惜越弄越脏,折腾半晌干脆抱着湿透的披风回去他们那里,只是……
这里只剩他三哥一人在,双手揣在袖中,远远儿地望着前路。
“贺姐姐呢?”他从背后出声。
霍沉回头扫他眼,清咳声:“回去将衣裳换了。”
他说完,沿着来路回去,云飞在原地愣了会儿才追他,大声道:“一准是你说错话惹她怄了气!”
“……”
霍沉不置可否,落到云飞眼中便成了理屈词穷,他急忙问:“你说了什么?可是又把人气哭来?我不过才离开半盏茶功夫!”
这回,换霍沉拧了拧眉,生硬堵他话:“再多说一句,明日便送你回鹿灵。”
云飞张了张嘴巴,又垂下头去,心道他就是恼羞成怒。
两人皆默不作声,直到快走回竹坞时,霍沉才淡淡地瞥云飞眼,小少年从小就爱挎个布袋儿在身上,谁也不知里头揣的有哪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看上两眼那布袋儿,霍沉伸出手:“糖。”
云飞还在同他置气,摇头:“全吃了。”
“我若是要来与你贺姐姐赔不是呢?”
云飞睁大眼,狐疑抬头:“此话当真?为何我一点也不信?”
霍沉耐着性子点点头,云飞随手将湿透的披风往竹枝上一搭,埋头翻找,最后取出块拇指大的糖。
油纸包得严实,霍沉接过后在手心上掂了掂,回想起方才隐忍着怒意朝他告辞的少女,某种久违的懊恼情绪又冒出头来。
怪事,他嘀咕声。
回了竹坞,霍沉坐去迴廊底下逗起鸟儿,原是想着等令约回来就赔个不是,却没料到她再回来时身后会跟好一群人。
霍沉站在廊下替咕噜喂食,篱笆外路过的年青学徒们个个儿朝他看,霍沉轻微抬抬眼,他们便立马回正脑袋。
只有一人没肯看他,霍沉垂下眼,摸了摸袖中那块糖的位置,之后就教咕噜踩了一脚。
“……”被踩的霍公子再没兴致喂它,冷声吐出两个字来,“蠢鸟。”
这个仇,蠢鸟咕噜记了整夜,翌日清早云飞刚解了它脚链,它就朝霍沉的窗外飞去,边啄窗木边叫。
云飞素来是个起得比鸡早的,此时的天,连月亮都还看得显,他在院中不停地唤咕噜也没用,最后反教一股香甜气味吸引住,顺着香气推开柴门朝前头贺家去。
被吵醒的霍公子下来阁楼时,不仅云飞没了踪影,咕噜也是。他只随意用过清粥,喝了药就到书房去,不过才回宛阳,这里的生意尚需打点。
屋内生着盆火,偶听碳火哔剥一声,将近隅中时屋外忽亮堂起来,看去窗边,已有日光透窗照进屋。
回宛阳的前几日,沿途都在落雨,这还是连日来头回见太阳,霍沉放下账本,斗篷也没披的出门去。
院里云飞正飞着竹蜻蜓,他下了踏跺,明知故问道:“从哪儿来的?”
“阿显给的。”云飞晓得早上做错了事儿,乖巧认错,“往后我等三哥起了再放咕噜。”
霍沉却不计较这个,单揉了把小少年的脑袋,从他手上顺过竹蜻蜓,自己放在手心搓了几下飞了回。
冬阳底下,云飞摸着脑袋笑,笑过跑去替他捡回竹蜻蜓,霍沉正放第二回时屋侧就哒哒过来头黑身白嘴的长耳公……
上头坐着的,不是贺姑娘又是谁?
霍沉为这情景所讶,一时失手将竹蜻蜓送了出去,竹蜻蜓旋啊旋,竟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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