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雪带着张国安退到了路文明身边,小兰奶奶身边只留下了王小兰和王生伟。
何大夫上前摸了摸小兰奶奶的脉搏,摇了摇头,难掩悲伤的说道:“已经咽气了。”说完,也退到了一旁,把空间留给了王生伟和王小兰父女。
王生伟看着安详的母亲,把头贴在自己母亲的胸口,良久才抬起头,跪在小兰奶奶炕头嚎啕大哭起来。随后,他仰起头撕心裂肺的喊道:“妈。”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要天吼出个大窟窿似的。吼完之后,把头垂在胸口前,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悲伤和悔恨笼罩着,仿佛掉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此时屋子里的人已经泪流满面,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王小兰、黄英、顾花和路永强几个孩子由于不知道控制情绪,“哇哇哇”的哭的最大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过了一会儿,村长红着眼睛走到哭的眼泪和鼻涕吊在下巴上的王生伟,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生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准备后事吧。”
爷爷和张爷爷、李东阳父子和村长留下来商量小兰奶奶的丧事。
奶奶、张奶奶和张春雪带着黄英、顾花、张国安和路永强以及其他村里人,先回了家。
此时已是午夜,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回家的路上漆黑一片,仿佛是被泼了墨一般。
九月一号是开学的日子,今天的天气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一般,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整个暮台村都被笼罩在一片灰色的空间里,庄稼和树木依旧翠绿,却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死气沉沉的。
顾花起了个大早,吃了奶奶做的鸡蛋汤和馒头,穿着昨天报名时的衣服和鞋子,出了门。和昨晚上约定好今天早上在巷道口见的张国安,一起去了学校。由于昨天老师的叮嘱,两人都空着手,没有背书包。
两人沿着郁郁葱葱的马路,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远远的路过小兰家时,看见小兰家门口已经贴上了白色的对联,挂起了白布,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顾花和张国安到了校门口,就看见已经大约十几个孩子已经到了。有的穿着新衣服,有的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有的穿着已经洗的发白的衣服。他们排成了两排站在昨天领了课本隔壁的那间教室门口,前面站的是报名时核对户口簿的唐老师。
两人小跑了过去,并肩站在了队伍的后面,直直的看着站在前面的同学后脑勺,没有说话。队伍里的同学,有的两两在小声的说着话,有的悄眯眯的打闹着,有的则和张国安和顾花一样安安静静的站着。
唐老师看着站在眼前的同学没有说话,只是在看见顾花时,目光在顾花身上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在教室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不知过了多久,灰色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一阵冷风嗖嗖的吹来,早上出门时只穿了一件单薄外套的顾花,被吹得直冻的发颤,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看着站在前面的唐老师,想上前去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进教室。刚把右脚伸出去,就听见唐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同学们,先进教室吧,进去从第一排挨个坐,同排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做一张桌子。”
说完,唐老师率先走了进去,站在讲台上,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坐在了座位上。有些不知道怎么坐的同学也在唐老师的指挥下坐到了座位上。
唐老师看着最后排的两个空课桌,意味着还有四个人没有到。这次的小学一年级班级一共招收了四十八个学生,一排四张课桌,一共可以坐八个人,刚好六排。
他又看了看手表,站在教室门口朝学校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随即走了出去。
见老师出去了,教室里的孩子们立马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话,顿时响起了一阵不小的嘈杂声。
唐老师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通往教室的路上,看见两个男同学正卯足了劲的往学校里跑,于是大喊道:“别跑太快了,小心摔倒。”
听见唐老师声音的那两个男同学,没听清唐老师的话,以为唐老师在催促他们跑快点。于是,两人跑的更快了。
两人很快就跑到了唐老师面前,高个子的同学看起来比较大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唐老师,说道:“老师,我们迟到了。不过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其实很早就出了门,只是在半路上看见一个老婆婆摔倒了。我们把他送回了家,然后一路狂奔着往学校赶,没想到还是迟到了。”说完,还尬笑了几下,用胳膊肘捯了旁边低着头站着的同伴几下,示意他也和老师说一下。
站在他旁边低着头的同学,被高个子男孩捯了几下。才结结巴巴道:“老师,他他说的是真的,我们不是故意故意迟到了。老师,对对不起。”说完,还准备给唐老师鞠躬。
唐老师看着眼前的两个诚实同学,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因为他们帮助了别人。
他见矮一点的男同学准备向他鞠躬,于是一步上前,扶住了弯了一半腰的男同学,说道:“你们做的很好,是乐于助人的好孩子,老师不怪你们。如果以后遇见需要帮助的人,也要帮忙。”
被扶住的男同学心里瞬时顿时涌起一股暖意,完全没想到老师会如此的平易近人。于是,小心的抬起头,红着脸看向了老师。只见眼前的男老师穿着一套洗的有些泛白的黑色中山装,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在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他目光亮晶晶看着眼前的男老师,不由得轻松了下来。
唐老师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后面还有其他同学吗?”两人齐齐摇头道:“没有。”
“好,那我们先回教室吧。你们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唐老师又问道。
跟在唐老师后面的高个子同学回答道:“我叫李宗翰,今年七岁。他叫乔州,也七岁,比我大两个月,我们是好朋友。”
唐老师默默的在心里记住了这两个名字,带着他们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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