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阮无城还没来得及想,他的心思都放在即将到港的那船货上,听到妍媸这么说,他心里微微一动。妍媸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他的家人了,她为他考虑这些事,阮无城很欣慰。
沉吟了一下,阮无城问,“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除掉她。”妍媸不假思索的答。
绿荷的死,她也有份,当初之所以只除掉二当家留下她,那是因为阮无城的计划需要她,所以才留她一命,现在,也是到了了解她的时候了!
“我让容叔给更生去电报,推迟几天去海城。”
说完阮无城立刻就要起身,妍媸连忙拉住他,“你别……你不用改变你的计划,一个余栩扇而已,难道我还应付不了吗?”
“要只是一个余栩扇你当然没问题,但现在她背后是王甫忱。”阮无城站起身来,“他不是一般的政客,心狠手辣,擅长背后搞鬼,你动他的姨太太,这事处理不好恐怕会很麻烦。这里是金陵,不是北平。”
“我知道啊。”妍媸眨眨眼睛道,“她背后有王甫忱,我背后还有我舅舅呢。而且,这点小事也用不到我舅舅出手,我自己就能搞定。”
阮无城一挑眉,“你有计划了?”
妍媸微笑,“总之你安心去忙你的。”
话说到这里,阮无城也不再坚持,“好吧,我把容叔留给你,金陵的关系他也熟悉,有什么事你让他去做。走,去吃饭。”
提起吃饭,妍媸抬手揉了揉肚子,苦着脸道,“我一点都不饿,我舅妈生怕我饿着,一个劲的让我吃吃吃,我这一下午嘴就没闲着。这会儿一点都不觉得饿,能不能不吃啊?”
阮无城一挑眉头,斩钉截铁道,“不能!”
妍媸只好认命的跟他下楼吃饭。
饭店餐厅里环境极好,水晶灯光芒温和,沐浴在每一个人身上,大厅里清了场,只有阮无城跟妍媸两个人,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响着,让人心情舒畅。
晚饭是西餐,阮无城要了红酒。
妍媸吃不下东西,小口小口抿着酒,红酒微涩的味道在舌尖上滚过,凉凉的滑进胃里,几杯下肚之后,酒气上了头,妍媸有些头晕,感觉周围的一切突然离的自己很远很远,恍恍惚惚的。
饭后阮无城想带妍媸去秦淮河边走一走,看到妍媸脸上带着几分薄醉,怕她吹了风头疼,便准备作罢,妍媸却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我没有醉,为什么不去走一走,下一次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阮无城想了想,说了声好。
两人沿着秦淮河走了许久,在苏州时相携游山玩水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如果不是身后阮无城的人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妍媸觉得,他们真的就像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幸福的散步。
回到饭店房间,阮无城进门之后便将妍媸抵在门板上,他没有着急吻她,而是垂眸定定看着妍媸,眸子里情绪翻涌,温柔的让人想要溺毙在里面。
“小媸,快些嫁给我,我要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阮无城忽然道。
妍媸的脸顿时燃起绯红,她深情的看着阮无城,晶亮的眸中盈满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这样的时刻,多说一个字好像都多余,她垂下头,吻住了阮无城的唇。
接下来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抵死缠绵,妍媸几次冲到快乐的顶峰,她攀着阮无城的脖子,眼神涣散,口中喃喃,最后只化成了无城二字……
结束之后,妍媸已经全然没了力气,软绵绵的靠在阮无城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偶尔摸两下他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两个人久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体温。
许久之后,阮无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温声说:“睡会儿。”
妍媸又困又倦,微不可闻的“嗯”了声,便在男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快要睡着的时候,妍媸想,女人,真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爱一个人时面对那个人心宽似海,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与多少女人调情都浑不在意,哪怕亲眼面对了他跟别人交颈缠绵,多半也只是叹一声:身材不错,便就此揭过。可若真的爱上一个人,心眼就变得比针尖还小,不在家时担心他可有按时吃饭,降温降雨时忧虑他有没有带外套,若看到他跟别的女人有牵连,哪怕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也兀自气闷,患得患失。
就好比她自己,刚到帅府时,她视阮无城为仇敌,巴不得远离他,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纠缠,当时,她如何想得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睡在他身边。
也许,爱情本来就是一件无趣到顶的事情,两个无聊的人在一起做着无聊的事情,可你偏偏觉得,那件无聊的事情比生死都要重要了,即便它会让你渐渐迷失掉自己,完全变成另外的一个人。
隔日原本说好乘画舫游秦淮的,没想到金陵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空气中似乎凝着细细密密的水珠直往人身上扑,隐约能嗅到雨后泥土的腥气。
妍媸呆在饭店套房里陪着阮无城,她将头枕在他膝盖上看书,阮无城则看报纸,看着看着,妍媸突然想起北平城的孟梓里,便问了一句,“北平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一团乱麻。”阮无城合上报纸道,“孟特派员还在北平督查刺杀张冠宏一案,至今还没什么头绪,恐怕一时半会的很难找得到,老爷子已经几次电报让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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