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跑这么快是怕我吃了你?”林轻绵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没喘口气人就又要赶着离开,她猛地扯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些许愤怒。
“不是你的原因,我最近害喜,闻到油腻孕吐很正常。”林轻绵轻描淡写,然后慢悠悠回到位置上。
“哎!别吃了……”夜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脑子懵懵的好像炸开了一朵朵烟花,震得他分不清现实虚幻、东南西北。
见林轻绵又夹了菜一口放进嘴里,他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林轻绵意料之中再次吐得头晕目眩,夜阑还保持着刚才一手拎壶一手举杯的动作,娴熟地将水递到她面前。二人指尖相碰,夜阑感觉到一股凉意,她很虚弱,体温低得有些不正常。
夜阑一把将人抱起就进了里屋,林轻绵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差点惊呼出声。勒令她卧床后,夜阑就慌里慌张的离开了,林轻绵莫名其妙,饭还没吃呢!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夜阑应该是不会敲门的,来人只有楼里的姑娘。柳妈妈吩咐过,林轻绵的住所男子不得踏入。姑娘们其实也很少来,毕竟这小院不比她们的房间宽敞多少,肯定是挤不下这么多人的。
“老师,我们来看您了。”开口的是川芹,她是和银冬一起来的,代表姐妹们的心意专程看望林轻绵的。
林轻绵没有回话,突然一阵反胃,趴在床边又干呕起来。川芹和银冬听到动静,也不管礼数不礼数,连忙推开房门就往里冲。
媚香楼本就是腌臜之地,姑娘们会随时备好避子汤,意外有了身孕是会生的,被恩客哄骗或妄想母凭子贵而珠胎暗结者也不在少数。川芹就是其中一个傻得可怜的女子,她迫切地想要与老师谈谈心,就拉着最好的朋友陪她一起。
林轻绵几日前忽然在课上呕吐不止,还险些晕了过去。姑娘们中有许多人都曾有过当母亲的瞬间,一看老师的异常,就知道对方身体里极有可能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
进了青楼的女子都身不由己,她们无法想象,林轻绵这么优秀高傲的姑娘落入风尘之地,如今还怀了孩子该有多痛苦!同病相怜之人,总能惺惺相惜。她们们本就尊敬爱戴老师,林轻绵遭遇的不堪境遇,让她们更疼惜这个可怜的姑娘。
“老师,您在床上好好休息就行。”银冬去接水煮热汤,卧房只留下川芹伺候,刚放好茶杯就见林轻绵要下床,她赶紧让人躺回去。
林轻绵是官家的贵族小姐,待人接物的礼数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她的身体并无大碍,这些都是孕期正常的反应,完全没有必要太过紧张。更何况,多走动对胎儿的生长育有益,对母亲和孩子都没有坏处。
“你们怎么来了?”林轻绵并未告诉他人自己怀孕的消息,虽然她知道姑娘们有所察觉。
“怀孕可不是小事,如今您已不是一个人了,得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川芹将洗好的葡萄递到林轻绵面前,还贴心地插了小签子,适量吃些水果对孕妇很有好处。
“我知道。”林轻绵不是特别喜欢吃甜的,酸甜的葡萄可以缓解孕吐,她感觉胃里舒服了不少。
“芹姐姐可担心老师了,知道您害喜害得严重,特意拉着我上街买了易下咽的东西。”林轻绵待人周到有礼,却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银冬已经习惯她冷冰冰的性格。
“曾经我也可能会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我以为我们都是期待着他的出生的……”川芹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哽咽着突然说不出话来。
川芹曾以为遇到了值得自己托付终生的男人,他们花前月下,浓情蜜意,畅想着近在咫尺却遥远的未来。
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她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和压力,以及付出自己将来所有的精力,只为了能拥有一个和爱人共同孕育的生命。
川芹就是如此,她将自己的锦瑟年华都奉献给了青梅竹马周计穹。她以为他是爱他的,在她沦落青楼时他并未嫌弃她,反而呵护有加,川芹拼命地挣钱希望能嫁给周郎。
永安县的黄家是经商世家,它的衰落是与各大家族竞争的后果,黄父黄母被要债的逼死,只剩下孤苦无依的女儿。讲仁义的周家欲娶黄川芹为儿媳妇,但却被周计穹拒绝,他选择了能帮他掌权的冯家结了亲,而黄川芹就此被迫沦为妓子,失了族姓。
与周计穹重逢后,川芹还傻傻地以为当初是周家禁止他们来往的。直到她小产翌日周父来探望,周家栋声泪俱下向她赔礼道歉,她才真正看清周计穹这个人。
他说,他如今穷困潦倒,等他东山再起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为此她将赎身的积蓄都给了他。他说,孩子没了是意外,他们会有更可爱的孩子,她一直很自责很内疚,但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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