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红的脸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漆黑的眼珠中闪着欢喜盯着来人看。那少年公子被瞧着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可仍旧嘟着嘴看着他们,红的眼睛都是委屈,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少年公子快步上前,站在阿牛和姬梵之间。看了眼阿牛,那眼中数不清的委屈。转头瞪着姬梵又是满眼的怒火。抬手重重的一推,想把姬梵从石桌上推到地上。
姬梵还在为之前的事羞,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突然钻出来的小哥哥上前就推他,身子一个不稳就向后倒去。好在阿牛及时托住他的身子,不然他就要重重的摔到地上了。
“展沅,你这是做什么。”见姬梵没伤到,阿牛就小心的将人抱下地来。转头看着仍旧嘟着嘴的少年,这孩子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脸笑靥,这会怎么突然起脾气来了?
叫展沅的少年狠狠的剐了眼站在阿牛身边的姬梵,贴近阿牛拉着他的手叫嚷开了,“你都不来看我!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手被紧紧的抱着,少年边说边摇晃着他,阿牛只觉得脑袋在晃,看不清东西,也听不清少年在喊着什么。想把手抽回,又怕少年难过,便任由少年摇着。等着少年闹够了就会松开了。
这会儿展沅不瞪了,眼中的委屈也变成了浓浓的笑意,脸贴在阿牛的胳膊上,像只猫一样蹭着脑袋。阿牛见了也露出一个浅笑,伸手揉着少年的头,眼中尽是宠溺。看的一旁的姬梵胸口不舒服,又想起刚刚被这人推了一下,又难受的几分。趁着阿牛注意力在那少年身上,抬脚就往少年的肚子上踢。
展沅七岁习武,练了五年,自然是比才习武的姬梵敏捷。姬梵这一脚过来,他一个侧腰退步就躲开了。“做什么呢?”
“他是我娘子,谁准你碰了?”被展沅躲开了一击,姬梵就觉得在阿牛面前丢了面子。他一个做相公的人,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娘子,让人这样抱着搂着。姬梵脑子中想的只是这些,却没想到过阿牛和这少年是认识的,否则又怎能喊出少年的名讳呢?
那少年听清姬梵的话,转眼看着阿牛,原本鲜红的唇变得白,抖着肩喊道:“你终究不要我了!你终究不要我了!他哪里好了?”
拉住还想冲上前的姬梵,阿牛把头侧到一旁不敢与少年对视。他和少年之间的关系说不清楚,却又没什么关系可说。真要论关系那也是和那人吧?
就在阿牛小小走神的一会,抓在手中的姬梵突然身子一震,轻声叫了一声“侯爷”。阿牛一惊还当是姬梵见到了师父,连忙转回头顺着姬梵的视线望去。这一看便钉住了身子弹动不得了,他眼中的那人站在亭子外,身后跟着一些官员,一个个点头哈腰着。那人的脸还是一如几次相见那样冷峻,冷的像是脸上挂了一层厚厚的冰渣子。
对上那人似狼一般的眼睛,阿牛慌忙的低下头,双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忘了手中还抓着姬梵,惹得姬梵痛的叫出声来。阿牛慌忙的松开手,弯腰看着姬梵被捏红的手,急声问道:“没事吧!捏痛你了?”
“羞人!才捏一下也叫!”展沅逮到机会冲着姬梵做出一个羞脸的动作,阿牛轻轻抬了抬下巴,让他小心身后的人,那人的脸上冰渣子又挂上了许多了。
伺候在一旁的当地官员,见忠勇侯的脸色慢慢转冷,心里暗叫不好。这位侯爷手握重兵,当今圣上又视他为子,极得皇上和皇后的喜爱。平日里就是冷着一张脸,让人看着胆颤,现在脸色又冷了几分,更是让他们全身颤抖。各个小心的顺着忠勇侯的视线望去,就瞧着原本给忠勇侯准备观灯的亭子竟然闯进两个人。
这忠勇侯每年这时都会来此观灯,这个亭子便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这附近城镇的人也都知晓,这亭子今日是不能进的。这也是为何周围拥挤一片,唯有这个亭子是空的。
领头的官员见阿牛低着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急忙叫道:“大胆,谁准你们进来的。来人,快轰出去。”
“罢了。是本侯的故人。让人端些酒菜瓜点来。”那人缓缓的走进亭中,带着一股冷气,让七月的夜变得有些凉。经过少年的身边瞪了眼,却没看少年身边的阿牛,正正的坐在亭中。
官员一听这疤面男子是侯爷的故人,也就没有刚才的凶样,满脸堆笑的看着阿牛,希望他能在侯爷面前说句好。
故人啊!阿牛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疤,原来在那人眼里他只是故人啊!阿牛想带着姬梵走,可是脚就跟粘了地一样怎么也挪不动,双眼偷偷的瞄着那人的方向。他对自己说,只是想看看那人心情如何,若是好的话便告诉那人师父的事。若是不好的话,那就拖一阵子再说。
龙战虽然目视前方,可是阿牛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也瞧见阿牛身边的姬梵,有些纳闷为何这孩子会在这?可脸上仍旧是挂满了冰渣子。
“爹!这个登徒子竟然去亲小爹爹。”展沅一见那人就扑上前去,抬手指着姬梵。阿牛护着那小子,那就让爹去教训他!
龙战刚缓过来的脸色,又冷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姬梵,冷声说道:“你爹满京城的寻你,你倒是跑到这儿来了。你可知你二叔因你之事领了一顿军棍?”
姬梵认得眼前这个人,这人便是他爹黑骑军的统帅——忠勇侯龙战,也是之前龙君阎的儿子。若说他最敬重的人有谁,一个是爹爹,一个是龙君阎,还有便是眼前这人了。低着头不敢看龙战,他家九代军将,其他孩子还在读三字经时,姬梵已经会背军规军律。其他孩子在玩闹时,他就跟着爹爹巡视军营了。军令如山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他没得爹爹批准偷偷溜出,自是犯了错。偏偏那人现在一说,他更是觉得错的厉害。
阿牛见姬梵低着头,颤着肩,以为他被龙战吓到。动了下身子将姬梵挡在了身后,看着那人的脸,轻声说道:“他一个孩子,你别吓他。你认得他?”
龙战没看阿牛,快的把脸转回去望着江面,看着那些漂浮的浮灯,没有言语。稍许像是想起什么,才开口说道:“他爹是我手下副将,成亲那日他爹还来闹过洞房,便是躲在床下那人。这孩子将来便是展沅的副将,他怎么跟在你身边?莫不是你同爹爹一般,喜欢捡孩子了?”
这话其实多少有些戏谑,可偏偏龙战是个冷脸之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就没有任何戏谑之意,像是在陈述一件事罢了。
“他是……他是……师父让我带他回家。”话在喉间滚了几圈,最后还是滚回肚中换了一句。阿牛不想让龙战知道师父让他和姬梵成亲的事,但是在那人面前他从来都是藏不住话的。自从他被师父捡回来,和眼前之人见过的次数用手指都数的清。见一次怕一次,见不着的时候不会想到什么,更不会记起还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过,见到了就会想起那人,想起那件曾经生的事……
师父倒是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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