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所有人按兵不动,没有做任何大张旗鼓的举动,私下里却一点也没有放松过,除了继续寻找尤志业的头颅之外,还得秘密的暗中调查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顺便商量一个最为稳妥的办法。
对于钟翰提出的棋走险招,顾小凡始终有些担忧。
“虽然咱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石和平会是下一个目标,但是毕竟他的名字没有明确的出现在那份名单上,没办法百分百确定,小二就一定是代表着石和平,这样一来咱们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在他周围进行保护和部署,万一判断有误,闹那么大的影响对谁都不好,”顾小凡从来都是主张稳妥的,所以她对险招怀有深深的忧虑,“另外一个方面,想要抓现行风险也未免有些太大了,早一步,没有抓在点子上,晚一步的话呢,人有可能已经遇险了,实在是很难把握。”
“我没打算要抓他个现行啊。”钟翰无辜的摇了摇头。
“不抓现行?”顾小凡被他说糊涂了,“不抓现行的话,怎么算险招?”
“不是千钧一发那种才算是冒险,还有一种冒险,就像赌博一样,是押了重注的,赌的是要么大获全胜,要么打草惊蛇。”钟翰的计划和顾小凡以为的,显然有着很大的出入,“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穷寇莫追吧?”
“知道啊,已经走投无路的人了,如果被逼到了死胡同里,很有可能会因为绝望或者毫无顾忌,所以做出很疯狂的反扑来。”顾小凡点点头。
钟翰笑了笑:“所以我说的险招,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让原本会被逼成‘穷寇’的人,有顾忌、有牵挂,他的牵挂,就是咱们的制胜法宝。”
“所以你所谓的险,就是要看这个砝码在对方的心里面到底够不够重喽?”顾小凡恍然大悟,但是又有点不太明白,“那你说的砝码又是什么呢?”
“你自己想一想,最近你一直在负责摸人家的底,你都了解到了一些什么,我是说那些值得赞扬的优点,不是污点。”钟翰给了顾小凡一个提示。
顾小凡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钟翰说是这一招,说险也确实有风险,不过在她看来,结合那个人之前的种种表现,胜算应该还是蛮大的,这才踏实下来。
很快,他们便得到了反馈,他们的目标嫌疑人近日突然在自己名下有车的情况下,跑去租用了一辆轿车,并且也有打点了手头的生意,想要做离开准备的征兆,顾小凡有些担心,询问钟翰的意思,钟翰比她表现得安定一些,考虑之后,决定继续保持这种暗中监控的状态,不要急于惊动对方。
又过了两天,目标嫌疑人老家那边的公安机关反馈回来了一条重要线索,此人早在二十五年前,身上还背负着另外一条人命官司,这么多年一直是化名出逃的状态,这个线索对于钟翰他们而言绝对算是一个绝好的消息,得知此事之后,钟翰立刻通知了顾小凡和戴煦,让他们跟着自己走一趟,出招的时候到了。
当然,真正随行的并不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人乘坐另外的一辆完全没有警用标准的车紧随其后,到了目的地之后,按照钟翰的要求,原地待命,而他则带着顾小凡和戴煦,三个人单独上楼去。
地址是他们早就摸清楚的,眼下目标嫌疑人并不在家中,这也是他们已经掌握的事情,一切都和预期的一样顺利,甚至比预期的还要更理想一些,在敲开门之后,家里的女主人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很礼貌的请他们进来,刚刚从大学里面放暑假回来的儿子也在家里,在等着目标嫌疑人回来的时候,那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儿对警察的职业充满了向往,一直好奇的和他们问东问西。
虽然截止到目前一切顺利,但是顾小凡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面对着热情招待他们的女主人,还有那个对警察又好气又向往的大男孩儿,尽管自己没有做任何的错事,她也还是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内疚,不知道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怨恨自己和钟翰,那个男孩儿又会不会因为父亲的遭遇,从此破灭了对警察职业的一切幻想,甚至变得排斥和憎恶起来。
不管心里的感受是怎么样的复杂,顾小凡也只能表示遗憾,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哪怕一个人,对于他身边的人而言,是那么好那么善良的角色,但是一旦他的行为伤害了另外的一群人,并且触犯了法律,面对法律的审判和惩罚,就成了一种必然,即便对于犯罪人家属而言,警方带走了他们的亲人,似乎是给他们造成了感情上的伤害,但是衡量一下犯罪人对被害人的所作所为,和给被害人家庭,乃至整个社会带来的伤害,也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维护正义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眼儿的声音,伴随着防盗门被拉开的声响,一个爽朗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老婆,我回来了,儿子出去玩了没有?我给他买了几只大螃蟹,水产店里刚刚到的新货,都是活的……”
从门外走进来的邬金,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进了门一边招呼老婆,一边低头拖鞋,很快他便注意到了门口脚垫上多出来的几双鞋子,抬头朝客厅里一看,看到钟翰他们三个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时,脸色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动作停顿了一下,脸上笑容没变的对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
邬金的妻子连忙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一大袋螃蟹,顺便告诉邬金,钟翰他们是来找他协助调查,了解一些情况的,末了转身去厨房的时候,她也像大多数家庭主妇一样,客套的对钟翰他们说:“你们三个一会儿可别走啊,正好儿老邬买了大螃蟹,这么多,还是新鲜的,你们该谈什么谈什么,我这就去做饭,待会儿留下来一起吃饭啊!就这么说定了。”
邬金的儿子正在和戴煦聊自己前段时间看的一部军旅题材电视剧,小伙子天生性格外向,再加上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一点不怕生,聊得兴致正高,眉飞色舞的。
“儿子,你进屋看电视去吧,或者去厨房里头帮你妈忙活忙活,你妈要招待客人,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爸跟几位警察同志有正事儿呢。”邬金对儿子说。
邬金的儿子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们该谈什么谈什么呗,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们还能说出什么机密来呀?”
邬金有些无奈的对儿子摇摇头,眼睛迅速的扫过客厅里的三个不速之客,然后依旧态度爽快的说:“好好好,你小子就好好的陪人家聊,正好,我从外面刚回来,一身的汗,我去卫生间洗洗脸,擦擦身,然后再过来。”
说完邬金就大步流星的走开了,起初还能听到卫生间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后来似乎是从卫生间里出来,一拐弯儿进了卧室,之后就再没有一点声响,顾小凡偷偷的竖着耳朵听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些不踏实的给钟翰递了个眼色,钟翰赶在邬金的儿子和戴煦聊得正热闹的时候,插嘴问:“你爸呢?”
邬金的儿子朝卫生间方向看了看,说:“八成趁我妈做饭的功夫,跑卧室阳台上抽烟去了,我妈不让他抽烟,他回了家要是想抽烟就得偷偷的。”
钟翰点点头,起身朝主卧室的方向走过去,推开卧室门,发现与主卧室相连的是一个窄长的开放式阳台,他便把卧室的门好好的关严,走向阳台。
吴涛从钟翰进了卧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察觉了,他转过身,把夹着烟的那只手伸到阳台栅栏之外,对朝阳台这边走过来的钟翰笑了笑,帮他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钟警官,你也过来抽支烟呐?来来,咱进来说话,把门关上,我老婆特别恨我抽烟,一闻到烟味儿就不高兴,可别让烟味儿飘进屋里去。”
“你不好奇我们今天来找你,目的是什么吗?”钟翰问。
“还能是什么事儿,肯定还是跟老尤有关系的事情呗。”吴涛笑着说,眼睛并不看钟翰,把烟放在嘴边使劲儿的嘬了一口。
“这次还真不是为了尤志业的事儿,是为了袁贵发和石和平两个人的事儿。”钟翰摇摇头,对邬金说。
邬金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咧着嘴角笑了,语气有些莫名其妙的说:“这个我可就帮不上你们的忙了,你说的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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