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心里难堪的很,只觉得丈夫眼里只有钱,连儿子的脸面都不顾了。他们大房怎么能让三房压在头上。况且,这事传出去了,儿子在书院也会受人嘲笑。还不如自家的堂弟,这话好听吗。
消息果然传得很快,没多久,连孙家人也听说了。这次,孙老爷不管夫人再怎么寻死觅活,直接派人来廖家订下最后的婚期。拖了好几个月的婚事,就这样解决了。
廖老爷子心里清楚,一定是孙家人看到孙子中了童生,更加看重这门亲事了,不然怎么早不着急,现在反而催起自家来了。
说来是件高兴事,可廖老爷子怎么心里阵阵发堵呢。要是这考中的人是廖秋文该多好啊!
说到底,廖老爷子还是心疼二孙子。看他离开家去书院的时候,那一脸颓丧的样子,老爷子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万一这孩子一蹶不振了,以后可怎么办哪!
坐在牛车上,正在往书院去的廖秋文,脸色阴沉。他还不知道,堂弟一中童生,小姑的婚事就彻底解决了。若是知道这件事,恐怕心里会更加的怨愤。
“老天爷不开眼,凭什么自己这样努力,还不如三房那个野孩子。”廖秋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真的不行?
他赶紧摇摇头,想把脑海中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可若是自己真的不如廖秋君呢?他的手握紧了车辕,眼神阴森。不,他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廖秋君,想爬到我头上来,你还太嫩了点。
廖青云婚期的确定让另一个人也心情不妙,那就是廖秋敏。她过了年也十六了,婚事尚未定下来。长幼有序,自家大哥的婚事没解决,自然轮不到她。可问题是,很多人家早早就会开始给孩子相看,廖秋敏都这个年纪了,上门打听的人却寥寥无几。
就连三房的廖秋菊都曾经订过亲,她还大几个月呢,却一直无人问津。加上身为女孩,本来就不是太受重视。张氏的一腔心思都扑在了大儿子的婚事上,就更加忽略了女儿。
看到同样行情不好的小姑就要嫁到大户人家去了。廖秋敏的心里嫉妒不已,也更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性格不好,年纪又大的小姑都能嫁得好,没道理她不行,她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比孙老爷还好才行。
三房的人没这些纠结,很快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廖秋君按部就班地去学堂,只不过现在更多的是吃小灶,不和其他孩子一起读书了。廖秋菊则继续鼓捣她的酒,仿佛弟弟中了童生这件事从来未曾发生。
倒是赵氏,实在忍不住心头的喜悦,给家里每个人都裁了新衣。怕人说嘴,还顺便给公婆个做了一套。儿子既然要走科举路了,可不能让人说他们不孝顺。
看着老两口身上的新衣服,二房无所谓,反正李氏平时也没少孝敬廖老婆子。可是大房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们花了家里最多的钱,却从来没有回报过一二。
廖青森是老大,怕被人戳脊梁骨,回头就骂了张氏一顿。张氏心中发苦,她手里没钱啊。好容易得了管家权,每天家里的喂鸡、洗衣、做饭这些杂事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来得及给自己搂钱呢。男人还话里话外的让孝敬父母,别落在了三房后面。
“他爹,这事咱跟三房比不了。现在人家能攒私房,只要酒卖出去了,三房就能拿分红。咱们有什么?既然本事不如人,就别什么都跟人家比。要不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张氏忍着委屈跟丈夫解释。她是大嫂,当然愿意有个好名声,可是也得看自己的能力啊。
廖青森哼了一声,他也不是非得让张氏跟三房一样。不过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不能让我们爷几个被人戳脊梁骨。”
张氏咬了咬牙,忍耐着说道:“那是自然,咱们夫妻是一体的,你好了,我和孩子才能好。这样吧,我回头做两双鞋给爹娘,以后家里的活也多干些,总之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来就好。”
廖青森这才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张氏心中气苦,这男人只知道自己的脸面,却不想想,自己最近受了多少委屈。
自从老二没考中童生,她连门都不愿意出了。每次碰上三五成群闲唠嗑的人,他都觉得人家在讥笑她,有些嘴碎的,甚至当面挤兑她。如今,连身边的男人都开嫌弃她了。
不管廖家人各自的心思,廖青云出嫁的这天终于到了。看着面前的首饰,她有些忧心。
“娘,你说我以后能过好吗?我毕竟是做小的。”
“怎么就过不好了,我闺女这人品相貌,嫁官老爷也是使得的,还便宜他孙家了呢。”
在廖老婆子眼中,自家闺女当然是最好的。
“青云,你可别担心,到了孙家那是享福的。以后家里还得靠你拉扯了。”张氏在一旁奉承道,眼看自己的心愿就要达成,她比要出嫁的廖青云还兴奋。
廖青云点了点头,享福是自然的,否则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做妾。只是,她低头看了看廖婆子给她准备的粉色衣裙,心中有些酸涩。毕竟是做妾啊,穿不得大红色。
从前最喜欢大红色衣衫的她,以后却再也穿不得了。又或许,只要自己的肚皮争气,生下一男半女后,还有机会被扶正。不是说大妇重病吗?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这样她一进门就能当正房太太了。廖青云恶毒地想着。
赵氏带着廖秋菊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纠结忐忑的廖青云。
“青云,这是我们给你的添妆,一定要过得好啊。”赵氏递过去一只银钗和一块绸缎布。
廖青云接了过去,道了声谢,又坐在炕上发呆。连敷衍自己的这个三嫂几句都没兴趣。
两母女对视了一眼,廖秋菊扯了扯嘴角,小姑这样子难道是明白过来了,不打算去做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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