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我叫得上姓名,却有好多人怀揣老乡见老乡的情感,或者是异国他乡同女仔来场热烈罗曼史的渴望,热情来问我姓名。
我一律只答,我叫苏亦舒。
后来有人翻姓名册,以为我看多亦舒,又拍多赔钱片,疯到只能胡言乱语。
对了。
如今是在讲你。
讲你同我初识。
那一天,雪堆到马路,白得像凝结成固体,却还是在不停地下,西雅图的所有颜色都被掩盖。一天之前,我同一个在背后胡乱编排我情史的男学生,隔着一米远互指着鼻子大骂一通,结果他被我骂得痛哭流涕,被人拖走连脚上的名牌鞋都丢掉,怒气之下我把他的臭球鞋踢进湖里,最后还是被他染上风寒。
病毒使我冷热交替,国内广告大赛的短片使我脑汁变辣椒汁。我不得不一大早从被窝里爬起来,抱一杯热咖,冒着雪,晕头转向地跑到拍片的车站。
西雅图冬日的天不好看,阴郁得像被啃食过的干叶片。我从熙攘人流中挤进拍片现场,咖啡摇摇晃晃泼出来,洒到手上,路上有好几人跟我打招呼,当时一一回过去,如今我已经记不清她们姓名。
我当时晕晕沉沉,来得又迟,洒了一手黏腻热咖,还没来得及擦掉,已经要开拍,匆匆忙忙接过同学递的监听耳机。
别着手腕戴到耳朵里,忙着去顾监视器,当时我们组租借设备效果不好,一看上去,画面色彩饱和度低得抹了一层灰色的雾,一听上去,一戴耳机,全是风声哀鸣,真如世界末日前车站,所有入镜的人都像在逃难。
“主演找的是隔壁念新闻学的研二生。”
我那时年纪尚轻,对拍短片,对广告,都没什么热情,思来想去,也只是学院规定要参与拿学分的大赛。我管主演到底是念新闻还是念中文,只托着腮,点一下头,懒洋洋地攥着咖啡,一只耳机里是风声,一只耳朵空着,听同学跟我讲话。
“给你介绍一下?我看她在哪呢?哦,在这……”
空着的耳朵里传来这句。
耳机里风声在振动,监视器画面缓缓移动,我被人撞一下,咖啡还没饮几口,几滴溅到衣领,我刚皱眉,还没来得及骂人,抬头就看见你——
风是灰的,光晦涩得像铺了一层沙。背景里人头攒动,撞我那人从画面路过,回头冲我比个rry手势,对我说抱歉,然后背过身,跑过一个穿风衣,戴深灰围巾的女青年。
女青年正坐在行李箱上,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头和围巾一齐被风吹开,蹙着眉,一边看剧本,一边用指腹去抹淡自己口红。像是感应到什么,此时又尤其迷惘地看向镜头。
同学在这边和女青年招一下手,喊了声什么。我没听清,此刻一滴咖啡恰好滴在我掌心,细密填满纹路,我用指腹碾了碾,突然感觉触碰起来好似人体温。再看到监视器,女青年红唇变淡,眼梢的笑像太妃糖一样融开。
这就是你。
-
“看什么呢?”“打开吧。”
你当时同我说这两句话。此时,西雅图又落雪,我想起那年的你,也是想起这两句话。
然后我又看向百分之九十的这个你。
“什么?”
这个你似乎没听懂,眼神迷惘,饮一口菠萝啤,腮帮鼓起来。
半个钟头前,你饮完姜汁汽水,又开始饮黄色罐装的菠萝啤。我们路过一家亚洲市,我还是跟你走进去,逛饮料区看到南广常饮的菠萝啤。
你果然一眼就挑中,冲我狡黠地眨眨眼,掏一掏自己空空如也的风衣口袋。我当你突然变ho1ess。但最后还是认命付账,当作讲故事有代价。
“难道这是你们当时行李箱的广告语?”
你单手揣在风衣兜里,鼓着的腮帮一点一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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