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相思,情由心动
“是啊,”黎佩一昂头,“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这款啊,你不是早就知道?”
崔婧惊诧地望一眼自家闺蜜,胆肥啦,敢这么跟冤家说话。她从这俩你来我往暗戳戳的交锋里获取到一些信息,这好像是个你爱我我却爱他的故事?那可真有些尴尬,背景板唯一的权利就是委屈,看楼照澜的牢骚程度,背景板的概率可太大了。佩佩说话也是太直了,崔婧掉头看向楼照澜时,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细微地、不易被察觉的怜悯。
“不是,你干嘛这么看我?”楼照澜今晚似乎格外敏感。
“没没啥呀,”崔婧被抓包,说话都磕巴起来,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镇定,“怎么你也要喝whiskyur吗?”
只是这镇定看起来也是假的。黎佩战术性撑住了额头,崔婧这话说的一听就没经过大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脱口而出的瞬间,崔婧也给自己惊呆了。这一桌人聚在一起,可活脱脱就是个阴阳话术补习班啊,她这才落座多久,已经能学以致用,精准进攻了。
楼照澜像是被噎住了,刹那间涨红了脸,沉默半晌,才道:“也不是不行,就它吧。”
一直旁观的元悯终于看不下去,啪地一声把自己的手机甩在桌面上,“就非得跟这酒过不去了是吧?”
“那你来?”楼照澜手一伸,冲他嚷。
“出息!”元悯斜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手机,上下滑动两下,并未犹豫多久,点击屏幕,然后把手机递到崔婧面前。
崔婧定睛一看,只是加购?敢情下单这个键他是不会自己点?她怔了一秒,还是把手机接过来,点了下单。确认账单的界面,她看到元悯点的两杯酒,一杯叫作“四季”,一杯叫作“冻结时光”。
崔婧恍惚一瞬,余光偷偷去瞄元悯,见他靠坐在椅子上,一派淡然,全然看不出生气或是不自然的迹象。不由在心里给他狠狠点了个赞,这心理素质,杠杠的。在她的视角,这完全就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真实写照。
只不过嘛,呵,他这酒点的可稍微有那么点儿泄露情绪。崔婧不敢光明正大把手机递给黎佩看,就截了图,在微信聊天里发了过去。就黎佩这时不时瞅一眼手机的频率,应该不多时就能看到她的消息了。至于黎佩会怎么理解,她也管不了,甚至过后连分析都不能帮忙,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感情的事最是麻烦,能不搅和就别去搅和。
黎佩果然在下一秒就看到了消息。
“四季”和“冻结时光”这两款酒她有些印象,都在特调酒单内,光看名字就笼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感。黎佩眨眨眼,她尝试想象这酒,“四季”会是四种色彩?层次有明有暗?味道又苦又甜?让人一瞬间冷冰冰,又一瞬间暖洋洋?天堂地狱来回游弋?冰与火双重体验?“冻结时光”会是一种纯净的颜色?是从递进到锁定的回味?最终会是甜的?会是沁人心脾的?仿若置身人间的?
都很难界定。她又呷了口酒,这点量还不至于让她微醺,只是一口冰凉入喉,能打断她纷乱的遐思。她不想扫码去查看酒单里关于“四季”和“冻结时光”这两款调酒的具体介绍,反正今晚她不会去品味,那是云悯和楼照澜的酒,只是不知道元悯选的是哪一杯?他给楼照澜点的又是哪一杯?
等酒上桌的时间也有些难熬。
黎佩招来服务生,把桌上冷掉的菜盘撤下,又重新点了几样小食。要喝酒嘛,鸡米花、青瓜总得有的,水果也要有几样,酒单上按例分发的小零食也送了上来,一时间又摆满了半张桌子。服务生给他们四个都续了柠檬水,还很应景的拿来一盏点亮的烛台,放在桌子正中。
趁着这些间隙,他们四人也重新整理了一番心情,等到四杯酒放到四人面前,气氛一下就拉到了顶点,不知何时就要爆炸。
实在是诡异极了。
元悯还是很随意的坐姿,手指扶在玻璃杯身上,但那气场实在是让人忽略不了的强大。
楼照澜则相反,周身冷气都快凝结成实质。
黎佩看一眼他俩面前的酒。元悯那杯,颜色跳脱,分层显着,能从中解出春光秋华、夏炽冬寒之感,符合她想象中的“四季”。楼照澜那杯颜色通透,占据整盏酒杯三分之二空间的是几乎无色的酒,从距离底部三分之一处开始出现蓝色渐变,向下递进成克莱因蓝,因着高脚杯的造型,远看特别像是一尊剔透的水晶。所以这是“冻结时间”?黎佩点头,造型倒是别出心裁。
“佩佩,你这第二杯酒点的还是whiskyur?怎么不换一款别的?”崔婧把自己面前的酒推过去,“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她点了一杯“南极”,也是蓝色的,是天蓝色,整杯都是很统一的颜色,只在最上方铺出一层地图形状的白色,这是南极的版图?崔婧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了一番初中时地理课上地球仪的样子,实在是记不起什么,她在心里对当时的地理老师致了声歉。
黎佩端起崔婧的酒,抿了一口,入口甜丝丝的,有股薄荷牛乳的味道。她把酒杯放回崔婧面前,端起她自己的第一杯酒,一饮而尽,朝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空杯撤下。
“哎,你慢点喝呀,”崔婧担心地看她一眼,“小酌怡情,你可悠着点儿啊。”
“怕什么?你不是在这嘛。”黎佩托着腮,目光在元悯和楼照澜脸上逡巡一圈,一杯酒落胃,胆子是壮了起来,想问的也能问出口了,“你俩怎么就来了?”
元悯回以注视。桌上烛火摇曳,他的目光穿过烛光射来,更加摄人。落入黎佩眼中,那好像在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两人就那么静静对视,谁也没有先移开目光。
正好这时服务生过来收空杯,刚到桌边,这离奇的氛围就刺得他浑身一抖,原本还微笑着的表情瞬间凝住,便见他闪电般取走了黎佩手边的杯子,一秒多余的停留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脚底就抹了油。
崔婧觉得她的心情与这服务生大概大同小异。她还觉得,他们俩要是再这么对视下去,今晚怕就没完没了了。
但打断这种事自有楼照澜来做。不知道为什么,崔婧就是有这个信心,她不出声,楼照澜也会出声的。
楼照澜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只听他说:“我俩为什么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崔婧扶额,好好好,这是又点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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