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种装扮的最好别留,不过,”冥夜大长老小心翼翼地观察方征神色,“还是你来决定吧。”
这种装扮的男子并不像战奴,倒是像大部族的贵族阶层,一般不会愿意留在这小小的原始部落的。
长老们很重方征的意见。今昔非比,他们能有今天,多亏了方征。而且方征经常能想到一些他们想不到的东西,提出很多新奇却有道理的法。
方征瞥到玄思长老手上有根骨针,似笑非笑问“又准备这样审”
当年玄思长老可没少凭这针折腾方征,后来也招待过其他不愿说实话的家伙。玄思长老尤其怕方征翻旧账,急忙道“哪能。我是他身体不好,诊一下。”
这个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像营养不良、血液循环似乎也不好,手脚冰冷。方征这两年也了解到,玄思长老那套骨针技术,相当于最早的针灸雏形。这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一套骨针有十六根,都是鱼骨磨制的。磨制工具已经失传,用一支少一支。当年方征弄碎了其中一支,玄思长老一直心疼到现在。
方征一有空就问长老们到底刺哪些位置,他们总是遮遮掩掩的,似怕被方征学全了。但拦也没用,方征已经基本琢磨了个七七八八。和武术里的腧穴很有共通之处。
“审就审呗。”方征道“他身上那袍子,有讲究吗”
方征记得当初子锋也穿着一身白袍,外面再罩着藤甲,前胸后背的花纹也不到。眼下这个少年身上白袍并没有花纹,样式非常简单,直接套头贯下。
冥夜大长老摇头“没有纹样,只要是能抽丝的地方都可以织,他可能是从任何地方来的。”冥夜大长老还不忘揶揄一句。“绩六也能做出来,就像给你的那件一样。”
长老们依然像绩六一样不死心,隐隐盼着方征接纳部落女人。
方征不理他,抱臂立于一旁,听他们如何审问。
玄思长老轻轻用针碰那个人的檀中位置,不多时那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清澈透亮。
“你醒了,昏迷前倒在乱石滩上,还记得吗”
着玄思长老和颜悦色的模样,方征心内产生了一股不平,当初他醒来时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不过这也是他们这几年总结经验商量的结果。用方征的话来说就是“先礼后兵”。不管是什么来路,不要先吓唬人家。
方征仔细着少年的容貌,除了那股隐隐的熟悉感,这人的面容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但不知为何让方征想到了三年前的阴影子锋如果活到十六七岁,就是这样的年纪吧。
他们一点都不像。子锋轮廓深邃,下巴削尖,这个少年的脸庞却好似方椽封成一个“国”字脸。即便子锋长开了也绝不是这个长相
不对,子锋早就死得灰都不剩了,为什么自己会把他们拿来比较呢方征摇头,把漫无边际的念头甩出脑海。
“我我记得。”少年声音低沉沙哑,似受过什么重伤,他眼睛还未睁开,只听得到人说话。
玄思长老又喂了他一点绿色的草药,少年才费劲地把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方征,霎时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脸色刷地发白。
方征挑眉,“我有哪里奇怪吗”
那少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咳道“衣服。”
原来方征穿的衣服,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其他人习惯穿麻制的贯头衣。这几年方征却是摘了野棉花做了些棉质的缠衣。他当然也想发展棉花的种植技术,但野棉花种子还处在研究生长规律的阶段,和稻谷一样尚未种成规模,大部分还是摘野外的来做。
“你是哪里来的人”冥夜大长老问。
少年环顾四周,打量着长老,脸色阴晴不定,似受了很大震撼。
“说话。”长老继续逼问。
少年深吸一口气,似从混乱迷糊中终于镇定下来“我从西方来。”
玄思长老皱眉道“西边你怎么过来的”
方征竖起耳朵,这几年捡来的男子有东边的、南边的,有虞夷的逃兵,有巴甸的战奴,还有些小部落的人,却从来没有捡到过西方来的男子。因为背靠的蜀岭天险高峻,西方相隔又遥远,中间有雪山、大泽和深渊般的峡谷。
险恶的地理条件注定了很少有西方人能踏足南部森林,反过来也一样。就连经常外出游历的冥夜大长老,都从来没有去过西方,只是去巴甸都城时能听闻一些西方的传说。
少年说“我掉进一个地洞里,沿着河水飘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西边那数不尽的高原险峰间,如果有一条很长的地下暗河,把少年跨越几百里冲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来得如此意外,想必并不是肯安心留下来的家伙。
玄思长老和冥夜长老无声交换一个眼神,玄思长老说“你是西边哪个部落的人平时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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