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跟着陈幼澜走进灯火通明的醉春楼时,一打眼就望见了正坐在雅座上跟秦怀玉说说笑笑的李信。她立即碰了一下陈幼澜道:“小姐........”
话音未落,陈幼澜就触电一般地回头瞪了小铃一眼,道:“在外面要叫我公子或者少爷!”
小铃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小心地看了一眼左右,确认应该没有人听见自己刚才那句话以后,才吐了吐舌头,轻轻拍着胸脯道:“差点忘了,差点忘了。”
陈幼澜哼了一声,也没有追究。
小铃指了指李信那边,道:“楚王殿下已经到了,在那边呢!”
陈幼澜顺着小铃的脸望去,正好看到李信放声大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家伙这么高兴,她就有些不爽,默默地撇了撇嘴,不屑道:“放浪形骸!一点王爷的仪态也没有.......”
小铃倒是不理解什么叫“王爷的仪态”,只是觉得李信笑得很真实,好像并不讨厌。
“今天一定要让你吃下这个哑巴亏,好叫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敬畏才学!”陈幼澜冷哼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才带着小铃向前走去。
李信正和秦怀玉说着笑话,突然见一名穿天青色儒衫的公子在身旁坐下,抬头一看,正对上陈幼澜那张清秀可人的脸。
一双秀眉显然经过静心的修剪和描画,少了几分女子的柔情,多了几分干净和爽利,透着淡雅的书卷气。鼻子不是后世网红脸常见的那种英挺鼻梁,但却胜在小巧精致,再加上陈幼澜本身就肌肤如雪,竟给人一种宛如艺术品的错觉。
那双凤眼如星,睫毛长长的,微微颤动着,漆黑的眸子也正看向李信。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陈幼澜本来想好的一番取笑李信的话竟不知为何早已飞到了爪哇国。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猛烈地跳动着。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上一次见到李信时并没有这种异样的反应,难道是因为这醉春楼的风水或者灯光、熏香之类的不太好吗?
“子衿兄来了,请坐。”李信率先反应过来,礼貌地请陈幼澜在自己身侧坐下,然后对侍立在陈幼澜身后的小铃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小铃有些意外。她哪里想到堂堂一位王爷竟然会主动向她微笑?难不成是他还对自己有想法?想把自己要过去?
想到这里,小铃又紧张起来,连忙看向了别处,连还礼也忘了。
“我才不要呢........我要一辈子侍奉小姐.........以后还要跟她一起嫁到夫家去........咦,那不就是这个坏人家吗?”小铃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脸蛋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那天李信问她名字时脸上挂着的坏坏的笑容,这几天不知为何竟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她谁也没有告诉。
李信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竟然也能这样碰一鼻子灰,看来自己这个“纨绔”的名头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一点。他只好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将尴尬轻轻掩饰了过去。
桌子是四方桌子,李信和秦怀玉对面而坐,陈幼澜则整整衣裳在李信左手边坐了下来。秦怀玉拱手施礼,道:“陈兄,又见面了。”
陈幼澜也抬手回了一礼,道:“秦兄好。”
李信见两人这么互相问好有些腻歪,皱着眉头有些不爽地问道:“怀玉,话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秦怀玉笑道:“去年中秋的时候,飞凤阁举行了一场诗会,我去凑个热闹,正好听到子衿兄的大作,登时惊为天人,这才主动结识。”
陈幼澜的表情有些得意,不过嘴上却是连声道:“不敢不敢,秦兄过奖了。”
李信有些想笑。合着自己的兄弟竟然是自己未来老婆的迷弟?
他看了一眼陈幼澜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神态,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子衿兄当时到底做了何等诗句?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听一听呢?”
秦怀玉点头道:“我记得的,背一遍给你听吧。”
陈幼澜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很是骄傲,并没有阻止秦怀玉的行为,仿佛很是期待李信听过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秦怀玉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果然是很靠谱的迷弟。只是他的语气实在太过恶心,李信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诗,好诗!”李信礼貌地鼓了鼓掌,赞许地看了陈幼澜一眼。
陈幼澜微微颔首,正想享受李信的崇拜,没想到他说了两句“好诗”之后,竟然就停了,又默默地喝起茶来。她意外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信,似乎很想问:“就这样吗?说两句‘好诗’就完事了吗?这么敷衍?”
李信就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顾左右而言它。
陈幼澜紧咬银牙,终于忍不住挤出笑容道:“李兄似乎不是特别欣赏在下的拙作,想必是有更好的中秋诗才对。在下也向洗耳恭听一回,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说实在的,陈幼澜这首诗确实挺不错的。不管是炼字还是用典,都写得恰到好处,很成功地描绘出了一个美妙的中秋夜,读来让人有种轻松愉悦之感。如果换了是任何一个别人写了这首诗,李信一定会认真地夸奖几句。
但他一看到陈幼澜那副“快夸我”的表情,就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只敷衍地说了两句好诗就住了嘴。看陈幼澜那憋得浑身难受的表情,李信就忍不住想笑。
“其实......”李信刚说了两个字,醉春楼大厅中央突然站出来一个大嗓门的女人。
她用力地拍了拍手,道:“各位公子请安静一下!我醉春楼的七夕诗会即将开始啦,下面由我胡大娘来给各位介绍一下今天诗会的基本规则!”
李信闻言,对陈幼澜耸肩笑了笑,示意她不要说话,赶紧仔细听胡大娘讲解诗会规则。
陈幼澜恨得牙痒痒,但这规则又关系到她与李信今日的赌局,确实需要好好听一下,只好哼了一声,看向了站在大堂中央的胡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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