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清一时有些晃神。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他看见Selina正在笑靥如花望着自己,那般深情多思,仿佛她也在期盼着见他。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害怕睁开眼时,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自己心里又是那么期待一切是真的。
他期待着她款款而来,带着花的芳香和夜的温柔,深情而饱满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眼角尾梢,是诉不尽的绵绵相思。
“Selina,我真的很想你。什么时候,能再见见你?”费清深呼吸一下,忍不住自言自语说道。
“费清,我也想你。”奇迹般地,对面的selina竟然真的在回应自己。
“神龙,你听见她在说话了吗?”
“听见谁?”
“selina,对面的那个姑娘。“
“不,往生池只给有缘人看。当你对着往生池,用心想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会给予你相应的回应。我乃身外之人,心中无念,自然神思清净,听不到你们的对话,也看不见什么。”
听到神龙的回应,费清反而不置可否。他已经期待她的selina如此之久,如果两人能情意绵绵的说会儿悄悄话,岂不是更好。
“selina,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能看到我,还是,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是真的,我是真的selina。”池中人声音清澈透底,似湖水般让人心神安定,又像软绵绵的棉花般,柔软了费清的心。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费清静了静心神,用力摇了摇大脑,仿佛一切都是梦一般,可是他多么期待这个梦是真的。只是,常年的科学家思维让他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强力克制着自己,用尽力气排斥自己内心情绪的起伏动荡。
“费清,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医院晒太阳的日子,你那时候,看见我醒过来时的样子,和如今一样可爱。”
“selina,你还记得这个画面。”
“是的,我记得这个画面。我不仅记得这个,我还记得你悄悄地半夜起床,为我掖被子的样子,还记得你和孟桐置气的样子,还记得我灵魂离开躯体时,你痛苦无助,几乎晕倒时的样子,还记得你从伏羲洞里跑出来,奔走上前拥抱我的样子。”往生池里的Selina如是说道。
霎时,费清眼睛里都是泪水。他不知道,原来一切一切,selina都记在心里,一切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他的这些举止,曾那样温暖过她。
只是一转眼,往生池的Selina说完话,却突然不见了,只剩下白雾茫茫的池面上,空虚飘渺,似乎一切都已逝去。
仿佛一首悲凉的曲子从心里化开,费清只觉得某些带着寒冰的东西,渐渐消逝,他的身体开始从沉重中变得轻灵起来,某些过去的记忆从身体里钻出,急急忙忙地要投身到往生池里,然后一缕缕蓝光消逝,费清的躯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和感应;为什么往昔记忆浮起来后,内心竟然如此喜悦;为什么,为什么,他的selina,突然变得如此温柔可人。”费清在内心怀疑着,又似乎是在寻找某种特定的答案。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他渐渐一个人蹲下来,虽然没有重力,蹲下来费了他老大力气,但他还是蹲下来了,仔细观赏着往生池的湖水,他在心里期盼着,如果自己的情思能化成一道曲谱,越过这池面,传到selina的耳朵里,便是无上荣幸了。
于是,听着石柱滴答滴答地声音,他在湖面上安安静静地站着,仔细揣度湖面下的神秘,然后一口气吸进去,化成无数的相思音符,从嘴里幽幽吐露,把常年压在心底的密语,就那么坦然无惧地,释放在这个往生池里。那些说出来的语言,迅速转化成一道道符号,穿透湖水,在湖底结成冰晶,像是在书写一般,牢牢记住他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句子。
这样念完一串又一串的字符,说完一串又一串的相思,咏下一遍又一遍的诗歌,表达完一份又一份执着不变的情谊,他终于在往生池湖面冒出的气泡里,找到了自己的心安之处。
莫名其妙的,他总觉得这所有的话,似乎都带着神秘力量,可以穿透灵魂,穿越时间,穿过生死,直达他亲爱的selina内心深处。他做梦都渴望着,selina能听到他的告白,可他又那么害怕,无助,总是自我否定,他害怕Selina知道后,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是这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大胆的,毫无顾虑地,把内心的话倾吐出来。哪怕池里的她只是一个幻影,哪怕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哪怕这一切都不过虚幻,他也要用心用力地说出来,把那么多藏在心底的柔情,都用尽力气表达完毕。只有在这样毫无保留的倾诉之后,他才能得到一点力量,得到一点安慰,得到一些释放之后的空间,去承载接下来的事情。
“selina,你还好吗?外面是否又升起了新的阳光,你还在微笑吗?”费清在心里默默祷告,看着湖底幽深的光,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有某种未曾被自己发现的力量,把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都记录了下来。“就这样吧,天大地大,你我虽不能相见,但有过那样美好的岁月,有过那样彼此陪伴的时光,就已经很美好了吧。生求同欢,死各安详。即便如今天涯散落,却也可以自我保重,各自欢度余生。如此,甚好。”
费清心底里,是无尽的善意祝福。尽管明天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今天,他依然要为那个爱的人,那个牢牢住在自己心里的人,许下祝福,愿她安稳一世,幸福一生。他希望心上的姑娘,不为外界尘埃所迷离,不为高山仰止的巍峨所吓倒,永远获得逍遥快乐。
于是,红恒的枕边,便有了一封又一封书信,她的心里,会突然传来一次又一次说不尽的情思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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