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谈后,小雀儿缄口不提凶手是何人,似乎也只是再猜疑而已。见她还想问,收敛了悲恸的神色,卷了画儿,强笑道“这几日白谷的子弟相继出蛊林,这片镇子估计不大安平了。待寻到人了,白公子便尽早离开吧。”
莫乔见她不愿再说,没为难,答谢道“那先谢过小雀儿了。”
“白公子客气。”她款款欠身,推门而出。
眼见门扉合上,莫乔闲懒的拨弄那琉璃似的杯盏,心不在焉“你说,她究竟是知而不言呢,亦是也不知呢她样子,似乎想你死,又不想你死。”
他面孔阴黯如常,一言不发。莫乔抱肘瞄他,揣测道“小雀儿莫非是你生前的小情人儿”
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凉飕飕的,她这回真畏寒了,搓着耳根子干笑“万事皆有可能嘛。再者我觉得她那悲切的神情不假,而且我说你死在蛊林时她也确实很惊讶,所以应当不知情。至于她所谓的凶手极可能是生前对你有敌意的人。”
“那么,凶手会不会是引你入蛊林的人如果是中蛊死在蛊林中,那么尸身肯定是早已被被蛊虫分食完了。”莫乔将玉佩穗子卷在指尖上晃,背着光那徽标,“你与这里的人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来这儿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也许这个郁公子能告诉我们点有用的东西。”
“死了”
“真死了死透咯而且死得惨啊,楼镇主都来了,一堆家丁在下边大闹呢”
“切,那狗纨绔死有余辜,成日欺压良民百姓,强抢民女,老天都要收他”
屋外忽响起嘈杂声,透过门扉隐约可闻。似乎还是刻意压低了声。
莫乔推门出去,正窃窃说话的两人一下收了声,她一眼就走。莫乔叫住他们“下边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八卦总是要有谈资有听客才意思。两人见她有兴趣,灰褂子的先开口,眼神可刁钻,卖关子道“小公子眼生,初来这儿吧”
“初来乍到。”莫乔一副听凭你说的谦虚模样。
那灰褂子果然满意了,使手往楼下一指“楼纨绔听过没咱这小镇子的镇主公子,性情顽劣,又贪美色。前两日还叫观央楼的人痛揍一顿踢出去,今儿死性不改,就方才,又带了一群家丁说是要拆了这观央楼,又调戏人家小姑娘。结果好了,人家观央楼还没发怒,老天爷就不下去了,放了只不长眼的蛊虫给蜇死了,就躺楼下呢”
“事儿闹大了,就怕这楼镇主不会善。”另一个黑胡渣的接茬儿。
灰褂子冷笑“那楼镇主再好本事能去烧了蛊林不成这是天灾,不是”
莫乔趁他们不说话的当口问“那蛊虫是野的”
“有人说是野的。”黑胡渣道,“但也有说是人养的,最近那白谷不是又在放孩子指不定就那群娃儿做的好事。”
莫乔隐约明白放孩子的意思,无非就是指他们这群历练子弟。至于那蜇死人的蛊虫究竟是野的还是养的还有待考究。
灰褂子皱眉“蜇死这狗纨绔是好事,怕就怕,那蛊虫是野的,乱伤人怎么办”
恰这时,三四个佩刀穿马褂的大汉冲上楼来,大声喝道“封楼”边喝,手下麻利的制服住几人,送到楼下去。
一个大汉见几人,拔刀大喝“下去”
灰褂子和黑胡渣二话不敢说,连忙称是,见她没动,低声提醒“这是楼家的家兵,被他们逮走不死也半残”
莫乔长眉微扬,跟了上去。
有这样蛮横霸道的家兵,难怪那楼纨绔能在这里横行。
几人下楼时,楼下大堂已熙熙攘攘拥簇了不少人,一排又凶又悍的楼家家兵死守在楼门口,一个不放。负手立在台上的男人身形壮硕,黑皮糙肉的,却华冠丽服,个不高,矮壮矮壮,一脸神气冷傲。
“蜇死我儿的毒蛊已被逮捕。”他精亮的眼珠在四下巡视一周,怒火中烧,声如洪钟,“但究竟是谁杀我儿,我楼高今日必彻查到底”
底下人头一片窸窣。
“那不是野虫么”有人问道。
“野虫”楼高重重冷哼一声,“天底下有如此巧合的事么白谷那群蛊人刚下山我儿便被蛊虫蜇死就这楼里,使蛊的怕是不下十个”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惶恐不安。若有人刻意引蛊杀人,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是必死无疑且几十年来,也鲜少闻说有野蛊出林伤人。只怕这事儿,还真不是巧合
楼高眼一瞪,一声平地惊雷“搜”
家兵大喝一声,举起刀剑,开始挨个搜查,楼高冷声道“我知道你们炼蛊的都随身带蛊炉,究竟是自首,亦是严刑逼供,可要想清楚了。”
莫乔没料到人在楼中坐,锅从天上来。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迁怒,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炼蛊的。但现在人多耳杂,又被堵了出路,想跑都难,指不定就要莫名栽这儿了。
正愁着没辙,身后突然一道劲力将她扯屏风后,她吓一跳“谁”背过身去才清是小雀儿,她身侧,还站着一身狼狈可怜的白小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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