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正洗着脸,一抬头就看到白千帆站在跟前,他刚想笑着打招呼,突然觉得不对,小丫头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圆溜,一副要找茬的模样,因为昨天的事,他心虚,眼神不敢太跟她接触,轻飘飘的移开去。
“王爷不敢看我么?”
“怎么不敢?”墨容澉把目光移回来,投到她脸上,故作镇定,“本王为什么不敢看王妃?”
“因为你心虚。”
“笑话,本王站得直,行得正,有什么可心虚的?”
白千帆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看得出她在极力保持镇定,“王爷敢说昨天带我出去,不是有所企图?”
“本王带你出去逛街,能有什么企图?”
白千帆气起来,手指着他,“你还不敢承认?是爷儿们吗?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么?你是缩头乌龟吗?”
她这一骂,可把边上的绮红绿荷和郝平贯吓到了,眼看墨容澉要发作,吓得他们往地上一跪,“王爷,爷,息怒,王妃昨儿个受了惊吓,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墨容澉从小到大,除了他父王,没有谁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堂堂的楚王爷,如今被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尖骂缩头乌龟,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可白千帆比他还要气,她可以忍受辱骂欺凌,就算把她揍得象个猪头也没关系,可她不能容忍欺骗,一边给糖果子,一边下暗勾子,她分不清,会迷了心,事情一败露,被自己所信赖的人背后捅了刀子,那滋味真不好受。这个世上对她好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异常珍惜,百般试探才小心翼翼敞开心扉接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都是算计,是阴谋!
她越想越气,慢慢红了眼眶,嘴唇哆嗦起来,却不肯让自己显得懦弱,狠狠咬住,咬破了皮,渗出了血,粉嫩的唇染了艳红色,衬着那张白俏俏的脸,显得和平日很不一样。这样的她棱角分明,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平日里象只无害的小猫,此时却是一副要炸毛的样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声的僵持,门外,贾桐和宁九瞧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面面相觑。
时间似乎停止,空气也变得黏稠,人象呆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墨容澉看到白千帆强忍的泪水,在眼角盈盈欲滴,他心头的怒火在这水光中一点一点灭了下去。最后竟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去摸白千帆的头,“你看你,怎么这样,本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白千帆头一偏,闪了过去,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从屋里跑了出去。
屋里那几个还跪着,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听墨容澉冷声道:“都是死人么,还不去追。”
三个人立刻如获大赦,都往外跑,这个时侯没有谁敢跟墨容澉共处一间屋子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冻得死人。
说实话,他们都挺佩服小王妃,她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敢指着楚王鼻子骂的人。小小的身板,大大的能量,真了不起!
白千帆跑到二道门上就被小库子拦住了,他眼尖,看到后面追上来的人是他师傅。不敢碰白千帆,笑嘻嘻的挡着,就是不准她走,“王妃,大总管叫您呢。”
白千帆将他掀到一边:“起开,小心我揍你!”
小库子往地上一趴,抓住她的腿:“王妃您可不能跑啊,大总管叫您呢。”
说话间,郝平贯追到了跟前,往地上一跪:“王妃回去吧,您要不回去,今儿个怀临阁的人都没好日子过了,王爷盛怒,大家集体挨板子吧。”
白千帆恨声道:“关你们什么事,让他自己挨板子去。”
郝平贯腆着脸附合,“王妃让王爷挨板子,恐怕得王妃亲手执刑才行,咱们这些人,可没有人是王爷的对手。”
白千帆懒得跟他们纠缠,一门心思想离开怀临阁,离开这些假仁假义的小人,她一脚把小库子踹开,小库子顺势捂着自己的脸,“哎哟,我的眼睛!”
白千帆正要跑,听他叫得惨,只好过去查看,“我没踢着你的脸啊。”
小库子见她上了勾,立刻又抱住她的腿,白千帆脸都气红了,破口大骂,“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恬不知耻的小人!”
郝平贯好声求她,“王妃,您不能回揽月阁,就当是可怜可怜奴才,要是没能把您追回去,奴才要被罚的呀,奴才没见王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只有您回去,才能消了他的气呀,王妃,算奴才求您了,行行好吧。”
郝平贯腆着一张老脸苦苦哀求,白千帆没办法,幽幽叹了一口气,拉他起来,“行了,我跟你回去。”
见白千帆肯跟他回去,郝平贯总算松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有点莫名其妙,王爷今儿给他的感觉,好象有点看王妃脸色行事的意思,什么时侯,小王妃跟王爷平起平坐了呢?
回到屋子前面,墨容澉不在,他上花厅吃早饭去了,白千帆先头吃过了,绮红给她一些小酥饼当零嘴,她用手帕包着,坐在池塘边,边吃边看鱼。
郝平贯侯在一旁,看了一眼那口养小鱼的水缸:“呀,睡莲开了一朵,真好看。”
白千帆果然被引了过来,吃着小酥饼,低头看那朵半开的睡莲,紫蓝色的小花,里头露出嫩黄的蕊,小小的一朵趴在圆圆的叶片上,确实漂亮。
郝平贯趁机说,“王爷知道王妃想养这些鱼,特意吩咐奴才让移植一些好看的睡莲过来,说给小鱼儿做个窝,王妃赏起来也有看头,王妃,王爷可是时刻想着您呢。”
白千帆仰着头,把手帕上掉的饼渣子小心翼翼抖进嘴里,扬了扬帕子,掖在襟边,半响没说话。
说实话,除了昨天那事,墨容澉这段时间对她真是不错的了,给她梳头,还赏了好些布料子丢在绿荷那里给她做衣裳,从里到外的全一套,连肚兜都有,她去看过,都是簇新的,有些已经做好了,她怕揽月阁那些奴才瞧着眼红,没有拿回去,准备一点一点象老鼠搬家那么偷偷往回拿。
还有那天摆了个大乌龙,把他的床弄脏了,他也没怪她,还要绮红炖补品给她吃。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慢慢往前走,走到大红抱柱那里,远远一瞧,墨容澉坐在花厅里,也正好往这边看,两人视线一对上,都有些慌张,各自错开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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