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抬脚越过往生堂的门槛时,不自觉地就将落脚的力道放轻。
帝君大人像往常见过无数次那样,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安静恬淡的面容,坚挺笔直的坐姿,就像是璃月港珠宝商精心打磨的宝玉,质地无瑕,难以挑剔。
不过就徐宁来说,他倒是更喜欢七天神像的神座上,明明斜靠在椅背上,展现出了极其放松的神态,却无形间流露出睥睨天下气概的那个岩王爷。
就好像他老人家在那里一坐,就成了璃月的不破屏障,身后便是安居乐业,万家灯火。
早些时候,徐宁还曾感叹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把那样一个锋芒毕露的岩王爷,磨成了现在温润柔和的钟离先生?
但是随着和帝君大人接触越多,徐宁对于帝君大人的感觉却又产生了变化。
尽管帝君早已卸任了对璃月的职责,变得无所事事,每日里只是逛街听戏,饮茶品酒。
但是徐宁每每看到这样端坐着的帝君,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觉,像是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凝固,又像是瞬间背上了万斤重担一般。
这也使得他越来越加稳重起来。
帝君抬眼,淡淡地说道:“回来了?”
徐宁点头,将手里提着的两坛千岩轻轻放在桌上,“新酿的酒,请您老品鉴下。”
帝君将手中的茶盏移到一边,徐宁赶忙从怀中掏出从陵墓里得来的那只酒杯,端端正正地放在帝君面前。
“这是从翠玦坡的地下陵墓里取来的。”
这枚酒杯在那道金光的护持下,尽管同样是经受了无数岁月,但是上面却是连半点尘迹都没有留下,洁净如新。
帝君大人伸指将酒杯拈起,口中低低吟诵道:“玉碣为骨,瑶岫为胆……呵,真是许久都没见过了……”
将酒杯轻轻放下,帝君屈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示意徐宁给杯子倒酒。
徐宁挺想劝帝君不要用这个刚从陵墓里重见天日的物件,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给您温下杯子”。
借着旁边小火炉上沏茶的热水迅将酒杯清洗了一下,徐宁将酒斟满,恭敬地放在帝君面前。
“嗯,不错,”帝君大人端起酒杯闭目轻嗅,赞道:“比之以前似乎有点意思了。”
将杯中“千岩”一饮而尽,再次颔道:“确实大有长进了。”
能得到帝君的称赞,徐宁没忍住笑了。
还好,还好,自从须弥一行以来,再到层岩巨渊,这期间自己的酒液,无论是水质还是酒源,都有了太多变化。
虽然感觉这些变化,都是向着好的方向演变,但是得到了帝君的肯,这才真正地让徐宁放下心来。
帝君喝酒,自己必然是要作陪的,但当面还用尘隐葫芦灌酒,那可太失礼了。
徐宁手掌从葫芦上抹过,正要取个酒杯出来,心中一动,取出自己洞天中一只独一无二的酒杯来。
这只酒杯还是自己当年从尘隐洞天里的问天阁,兑换出的那一杯琥珀色酒液自带的酒杯。
记得那杯酒的名字唤作“宴上金樽的记忆”,其实说是金樽,这只酒杯却也是用玄岩水晶雕琢而成,自己当时醉酒之后,被青衣随手丢入了甘霖泉水之中。
徐宁将酒杯取出后,这才现泉水中的这枚酒杯,竟然就与帝君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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