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姐姐!”冷子惜轻声叫道,怯生生望向她,那努力扬起的嘴角和眯得仅剩一条缝的眼睛极尽讨好之意。
“小兔崽子!”可石飞燕却不吃这一套,她原本宛若月牙的眼睛骤然鼓起如铜铃,抬手便向他娇嫩欲滴的面颊狠命掐去。
“飞燕!”冷侵晴凤眼扫向石飞燕,声色皆厉,“住手!”
“公主,这小崽子留着早晚是祸患!”石飞燕改掐为拍,咬牙切齿在冷子惜脸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你看你看!”冷子惜脸贴冷侵晴面颊,小手却指着石飞燕奶声奶气说道,“阿姊在时她尚且这般凶狠,可想没人时她是有多凶?先前我要不是藏起来,这会儿小命……”
“藏起来?”不等冷子惜话说完,石飞燕已急促打断他,眉头拧起老高,满腹狐疑地望着冷侵晴。
“你答应与小太子玩藏猫猫,怎么转个身便忘记?莫非昨儿夜里偷喝母后的酒了?大呼小叫那般失态!”冷侵晴神秘一笑,在她额上轻轻一弹,“如今我再嘱你做件事,你可别再迷糊了!去,上随心堂将小太子铺盖卷拿来,这几日他与我一同吃住,都在母后这里。”
“这,这……”‘孟光接了梁鸿案’,不能啊!公主向来痛恨那小崽子,怎么忽地变性子了?
“公主!”石飞燕心底疑虑重重,脱口质问道,“莫非你忘了这兔崽子是……”
“石飞燕!”冷侵晴面色铁青,“进宫也大半年了,怎地还似乡野丫头?张口闭口兔崽子,你可记好了:他是大梦国小太子。还有,他虽小又不傻,小心他记仇秋后找你算账!”
“阿姊言重了!”一直静静趴于冷侵晴肩头的冷子惜忽地抬起身子拍着胸脯响亮说道,“阿姊放心,我不会记仇!”
“小郡主姐姐是在与我开玩笑呢!阿姊身边的人,便是我亲人,你们爱我才与我开玩笑,我可不会不识好歹!”
他声音甜丝丝软糯糯,小眼睛一闪一闪如清晨草叶上露珠般纯洁无暇,实在看不出是装的。那一刻,冷侵晴心中竟生出几分怜惜。
常言道“负负得正”,这孩子天性不坏,可惜了!
话虽如此,她终究还是不放心。心眼多如筛子的小奶团子若是耍起心机,石青玉和石飞虎倒也罢了,性慈心厚的朱紫仪与率真性急的石飞燕必中招。
稳妥起见,她将冷子惜笼在身旁三步不离左右,不辞辛劳亲自陪伴。冷子惜吃、穿、玩、睡,一任用度她绝不吝啬,只要他喜欢,她便通通安排。
转眼两日后,用过早膳,她照例陪冷子惜在东南角菜园子里饭后消食。冬日晴少阴霾多,此时虽已辰时,园子里依然白雾迷蒙。
“早雾浓于雨,田深黍稻低。阿姊,早雾可是指这白茫茫的烟?”
冷侵晴任冷子惜牵着她衣角信步而行,两人正你一句东我一句西大话拜絮宫闲话,冷子惜忽地停下脚步,手指白雾问。
“正是。”冷侵晴心下一惊,急蹲下注视着冷子惜眼睛,问道,“你会念诗?”
“嗯,”冷子惜点头,“你听我念得可对?早雾浓于雨,田深黍稻低。出门鸡未鸣……”
“可怜的娃,别人你这般大还在吃奶,你倒好,吃上书了!唉,”冷子惜脆声将整首诗念完,冷侵晴皱眉叹息,“你母妃恨不得你风一吹就长大!也太心急了些,你才多大,便教你读书!”
“母妃可没教,是小郡主姐姐教的。”冷子惜笑了,“阿姊怎地健忘起来了?昨儿晌午,小郡主姐姐教廊上八哥念诗,我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
过耳不忘!
“这小崽子竟能过耳不忘!如若长大,将来只怕是天下人的恶梦……”
冷侵晴一时思绪如雾,各种念头喷涌而出,却又泾渭分明地在心底缭绕交织,如高山云海层次分明,起起伏伏。摸着冷子惜的小脸,她怔住了……
与此同时,红河那边的米粒也正思绪如雾,不过与冷侵晴不同,她的思绪是茫然无序一团迷雾。
“炎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三日前,那个声音的的确确是约我子时到此来换苦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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