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筹续道:“百分之二十二,你母亲是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意味着你将代替你的母亲成为最大股东,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气不过,或者还恨我,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也许你不懂这些,但是你母亲肯定十分愿意帮你。而帕克曼防御术,我却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
尤文溪扭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筹没有说话。
尤文溪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下车离开了。
28、明了
如果到这一步他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大概这近三十年是白活了。
这感情是从何时冒出头的,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他最初准备收购时信木业股份,是防患于未然,一切都进行得很低调。如果朱华不对他公司下手,手握这些股票对他也没有坏处。而他和时信木业几位董事见面的事不管朱华对不对陌栗下手都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
他没想到朱华收购他公司股票的时候也并不声张,以至于他在京城的时候才接到股东电话,朱华要收购陌栗,并且股票占额已经快举牌了。但一切并不晚。
收到朱华发来的邮件之后,魏筹加快了收购时信木业股的进程。并且当天下午,他首先通过尤文溪向朱华示弱,使她放松警惕,后又临时召开了一个会议,让那个秘密和朱华接触过的股东假装反水,并且让他把公司未能通过毒丸议案的消息放出去。
朱华果然上当了。他们这场博弈就像龟兔赛跑,朱华自认为资金雄厚,要买入股票比魏筹容易得多,她想打一场持久战,以最小的成本完成这场恶意收购。她想消磨陌栗的意志,最好能使陌栗人心涣散,最后再逐个突破。但她轻敌了。
魏筹两天时间完成百分之十几的股份收购,并在这之前成功说服几个原时信木业董事的支持,让他们配合自己演一出戏。股东大会最后收到的效果也让他有些意外,但足以证明现在的时信木业已远没有从前的凝聚力。合并之后的这家木业公司存在着太多问题,是时信最适合作为反收购突破口的公司。
在谈合作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将手里的股票转给谁,也并没有想过真正成为时信木业的最大股东,他只想让朱华知难而退。
但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在确定尤文溪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之后,他想法有些改变了。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孩子,让尤文溪签转让协议的时候他也逞强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孩子。他在会议上把话说得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妻儿,其实在他心里,他执着地认为自己是为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最多还有一点弥补尤文溪的心理。
可有些事,有些感情,却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慢慢现出原形,不管他承不承认,从今天会议开始,那些从他粉饰得完美无缺的平静下冒出头的情绪波动,都将他所有的心思暴露无遗。即使明知道尤文溪不是为他放弃表决权,他也有过一瞬间的欣喜;看到尤文溪可能会被茶水烫到,他想也没想把她抱开;因为一句似是在否认她恨他的嗔怪,也觉得心口回甘;吃饭点菜时会照顾她的口味,她一顿饭吃上许久他也没觉出丝毫不耐烦;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去离婚,他们一起去他的公寓,找不到结婚证时他心里窃喜,她一直沉沉睡着时他无比忐忑,怕她突然醒来一脸冷漠地告诉他,结婚证在她那,又怕她睡到很晚醒来错过时间,怪他不叫醒她……
其实细想想,可能早在很久之前,这感情已经酿得五味俱全。
他出差回来忍不住找她,在她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满心暴躁;误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时,愤怒与焦虑交织;她到他公司找他离婚,吃饭时对他冷言冷语,让他灰心丧气;她跑出去后他又担心她出事,行动快过大脑地追出去,看到她被吓得面色青白只觉得又心疼又焦急,找车去医院的时候竟像只没头苍蝇一样……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总是找各种理由遮掩真相,把有些情绪牢牢埋在心里,为什么他出差后会不由自主寻找她的身影,他想,也许正是最不明显的时候,感情已经埋下伏笔。
他还没有一个小孩看得清,魏靖对他喊出那句你明显很爱她的时候他还深深怀疑,怀疑自己,怀疑魏靖的眼神,怀疑这份感情。
他为什么从那么多女人中挑中她协议结婚,也许是看她最为顺眼,但说到底是缘分,从相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他没能征服她,却被她征服。而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已经让他思绪万千,牵肠挂肚,还不愿意承认,还在死撑。
魏筹回到家里,坐到沙发上,总觉得沙发和薄毯都还有她馨香的余温。餐厅桌上那本食谱以及尚未洗刷的锅铲、随意搁置的围裙,都证明了他已经无意识地在关心她。
她只来过几个小时,魏筹却觉得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影子,到处都沾满她的味道。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后一个人坐到露台上。
城市像一位娉婷的美人,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魏筹闭上眼,将冰凉的啤酒灌进嘴里,妄图冷却心口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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