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有必要再招一个送外卖的伙计了,再雇辆车,还得有一个做粗活的女人,让杨钊做粗活毕竟只是为了煞煞他的威风,若日子做久了,他恐怕会记仇,发达后就会来收拾自己。”
李清正胡思乱想,这时又从店里走出十几个客人来寻问雪泥的情况,纷纷要求他改成携带方便的小包装,有几个甚至又买了一碗,在他们的带动下,开始有买棒冰的人也忍不住买了,一尝之下,立即大呼美味,但毕竟十二文价格太贵,更多的穷人只能是咽了咽口水。
“小包装、低价格、方便携带”这是李清今天在卖雪泥时学到的生意经,一直忙到太阳落下,几个人才精疲力竭打佯关门,李清取出个布包递给杨钊道:“今天杨大哥辛苦了,这里一共是六百文钱,另外三百文钱算是赏钱,和你的月薪无关,以后生意好,每日都有。”
杨钊大喜,这就是说若每天生意都这样,他一个月就可以拿近二十贯了,比当初讲的可翻了一倍,他美滋滋地接过布包,现在身上分文皆无,这六百文钱,可真是雪中送碳,他已经快二个月未碰女人,真要把他憋坏了,当即收了钱,千恩万谢地走了,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脊背,李清不禁感慨万分,他突然理解历史上的杨国忠为何那样贪赂钱物,只有经历过这种贫困潦倒,才会深刻体会到钱的重要。
先送帘雨回家,李清也顾不得算帐,立刻动身去找铁匠,烤蛋筒的铁炉已快要完工,李清只告诉他,若在一个时辰内将烤炉送来,工钱将加倍给;接着又去了瓷器店,订做一批精致小瓷罐,离开瓷器店,滑脚又到骡马行,以每天一百文的价格租下一辆马车,此时他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躺上马车回了家,末了,李清还不忘记许诺马夫,若他肯卖力做事,每日再另给他十文到三十文不等的赏钱,听得马夫欢天喜地而去。
院子里很安静,夜色中的芙蓉树又变成闲散的老农,劳作一天后,蹲在院里悠悠吐着烟圈,帘雨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今天的钱还胡乱堆在他的房间里,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和黄灿灿的铜板,李清顿时疲惫尽消,轻手轻脚潜进了房内。
“卖了多少?”来叫李清吃饭的帘儿见他眼睛直冒精光,忍不住低声问道。
“六贯!”李清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牙龇得老长,嘿嘿笑道:“我才清点了一半,还不包括那锭额外的银子。”
“老天!”帘儿也忍不住一声轻呼,只是她胸无大志,脑海里想的还是几十亩好地、二头牛,李清在地里扶犁赶牛,她在家里纺麻织布,旁边摇篮里呀呀学语的,却是个白白胖胖的娃儿,想到此,帘儿的脸蓦地红了。
“是不是又想到过日子了?”李清挽着她的肩轻声调笑道。
“你!”帘儿一掌拍开他的禄爪,瞅瞅左右没人,这才紧张道:“你小声点,千万别让小雨听见了。”
“快帮我把前面凳子移开!”小雨端着热腾腾的汤站在门口大声叫喊,烫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帘儿赶紧将长凳拉开,她才猛地将汤往桌上一丢,急吹手不迭,埋怨道:“我叫你们半天都不来帮我,你们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讲钱的事情,小雨你可知道,今天我们赚了最少也有十贯。”帘儿一阵心虚,急忙将话题岔开。
“今天确实把我累坏了,公子,我有个建议!”
“你说!”
小雨对钱并不太在意,她一边盛饭一边道:“能不能不卖冰水了,或者让他们拿走喝,他们站在那里喝,汗腻腻的,味道好重,而且很占地方,影响卖棒冰啊!”
“说得倒也是!”李清回想白天的情形,确实喝冰水的人影响生意,有些人可以一口喝光,图个爽劲,有些人却细细品味,急得后面买棒冰的人跺脚大吼,甚至等不了的,抽身走人,是该想个法子了,可是如果不卖冰水,品种又少了很多,不利经营,只恨店面太小,容不下他们坐下喝。李清思前想后,渐渐地打上道路的主意,正好店门口有几棵大树,树下放一些桌椅,任他们喝水聊天去,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城管,而且这个冰水生意也可交给杨钊去做。
想到了解决办法,这顿饭李清吃得格外香甜,仿佛他眼前的饭菜都变成了银两铜钱,他东拉西扯,向二女憧憬着未来,房间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越过院墙、越过树梢,连天上的月儿也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
次日,李清便以每天五十文的价钱雇了一名做粗活的大姐,洗碗打杂,替代杨钊工作,而杨钊则负责冰水生意,职位由伙计升为项目经理,又招了一名手脚麻利的伙计,负责烤蛋筒,车夫也充分利用,跑腿送外卖,这样一来,李清的小店已经有了四名雇员,当别人称他为李掌柜时,他也欣然受领了。
这一日卖得最火爆当属蛋筒雪泥,五文一支,这种爽滑细腻的美味冰品,如长了翅膀,半天时间消息便传遍全城,到下午时,府前街口出现了几年未见的盛况,排着长长的队伍,蜿蜒如蛇行,望不见尾,一把一把的铜钱落在瓷罐里,撞击出美妙的‘丁咚’声,李清一边收钱,一边递去一块红色或黄色的圆纸牌,红色表示雪泥,黄色表示棒冰,动作准确,分文不差。
柜台外挤满了大群孩童,个个伸长脖子,眼中渴望,巴巴地等着,眼看到手的,欢喜得直拍巴掌,惹得旁边馋嘴同伴直咽口水,有的焦急得哭出声来、有的扯住爹娘苦苦央求。
这时府前街上走来一名黑面髯须大汉,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南诏土人,他背一个大竹篓,竹篓里坐着一个年迈老妪,身子佝偻,他将竹篓轻轻放下,指着路人手上的雪泥低语几句,老妪缓缓地点点头,他走近柜台,看了看价目表又摸了摸身上,面露难色,可回头凝望老妪,却见她一脸向往,便狠狠地咬了咬牙,拨开人群,横插进队来,他长眼微合,闪*光,将二文钱往桌上一拍,喝道:“给我来一支雪泥!”
柜台上一片寂静,挨他近的人,都屏气停息,慢慢地挪动脚步,腰渐渐弯成弓状,向外扭去,只惟恐此人会暴起杀人。
“抱歉!客倌的二文钱只能买一支棒冰。”帘儿不为其态度粗暴所动,俏生生的脸庞依然笑颜相迎。
“我只有二文钱,但就是要买雪泥!”那大汉不理,又用劲将钱往前一推,“你们少赚一点,就按本卖给我,不行吗!”
李清见他横蛮,伸手将两文钱扣住,直视他的眼睛怒道:“你怎知道我雪泥的本为二文,再者,就算我的本为二文,我又凭什么按本钱卖给你,你非汉人,不排队不知礼倒也罢了,我送你一支又何妨,但你态度凶暴,我李清吃软不吃硬,今儿就偏不卖给你。”
说完,他向杨钊使了个眼色,‘养兵三日,用在一时’,该他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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