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左侧是一位脚踏莲花,一身清逸婀娜,翩若仙子的人,墨青色的衣裙虽素雅陈旧,但质地轻薄、柔软,胸前门襟一直到裙摆的蔽膝上皆用金线绣着寥寥几个符号,宽大的袖口黑洞洞空荡荡只见缭雾不见手,再往上看去,不禁令我倒吸一口,此人脖子连同脸庞皆为黑色,漆黑如墨染,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尸臭之气,头顶黑烟簇涌,几朵妖冶红莲绕其左右,在灰蒙的烟雾中越发诡异奇谲。
在他身旁相隔数米之处的那位白衣人,再次颠覆了我的认知,这人倒清爽明朗,周身没有一星半点雾霾之气,一袭轻纱绫罗飘逸如风,衣袂飘飘,扬起的裙褶层层叠叠月白中泛着窃蓝若有若无,衣裙素净陈旧,裙摆边角处扬起的飘带皆化为丝烟缕雾,一朵硕大无比形似菊花,月白星紫,花瓣繁多,里三层,外三层,排成数圈,每个花瓣又宽又长,又翘又垂;压他头顶之上黑沉厚实,他的脸与脖子也皆为黑色,漆黑如墨染,浑身同样散发着浓郁的尸臭之气。
再偷眼瞄向立于我右侧的那位,只见他幽兰之姿,裙裾飘飞,一身皂色素裙如黑羽般柔软轻盈,袖口宽敞飞扬,胸襟裙摆上同样用金丝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符号,不管衣裙如何精美繁复,却仍然是陈旧不堪,他气宇轩昂脚踩云雾神态霸气如天神,,在他身后氤氲的薄雾中飘荡着数根飘带越发仙气缭绕。我稳了稳神便把目光投向那个黑咕隆咚光秃秃圆滚滚没有毛发,没有五官,脸门中间只有一个黑洞的脑袋上,一股股白气从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冲出来,他浑身同样散发着浓郁的尸臭之气。我盯着正出神,那颗脑袋突然向我这边转了过来,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把眼睛飘到他旁边的那位。
他旁边的那位身材颀长足有2米之高,一袭绛纱尽风华,疑是仙子天上来,衣裙摆动霸气凛然,绛色渲染的云龙盘旋于他身后气势磅礴,流转翻腾,虽如此,但绛色衣裙却是昏暗陈旧,胸前门襟蔽膝均用孔雀绿绣着繁复图案,修长墨黑如天鹅颈的脖子上同样顶着一个黑色圆球,旋风似的白色漩涡在脸门上横冲直撞,浓郁的尸臭味久久不散。
他们四位就这样立我左右两侧毕恭毕敬地站着。
我再次四周张望了一番,确信炭头不在此处,心情并没多大的起伏,“这样的境遇也不是第一次,我只求这些妖怪别整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我心脏承受不住,最好麻利一些让我噶屁得快些。”
“小娇娘!让你受惊了!”幽幽柔柔悦耳的男声由远及近,我一惊回过神时,他已在跟前。大红伞下缓缓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修长的手指,雪嫩的肌肤,它随意又慵懒地向我舒展着,不知意图为哪般,但出于礼貌,我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轻轻上下握动,与此同时,那四位大神也围拢过来,水泄不通。
“你好!在下叶南飞,今日初见分外亲切!小女子误入此地,如有冒犯,请多担待,你神通广大,断不能与我这等凡夫俗子并为一谈,请大人你网开一面,放我归去,可好?!”看目前这架势,跑!肯定是跑不掉的,还白搭了力气,我叹了声,继续卷动着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的草根命再搏一搏。
“无妨无妨!此处本是你我之地,毋须与为夫如此见外!娘子,来,嫁衣已为你备好”这男子边说边拉着我向轿子走去,他的手温润有力,柔软有度,隔着鳞片都能感觉到来自异性的荷尔蒙。
“哎~~”我稳了稳神,强行停住了脚步。
他倒也儒雅,也跟着停了下来。
“哎,那个谁,什么嫁衣,我听不大懂哎~~!”我仰头,此人虽是近在鼻息,但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把大红伞。
“今日是我与娘子的良辰美景,自然是要身披大红嫁衣,头戴凤冠霞帔,娘子你且看”那人指了指不远处那顶玲珑精致的小红轿,透过昏暗的红光,轿内坐着一位阿罗多姿,身段妙曼的人。
“嗯嗯,我看到了,大红轿子,小娇娘子!但我还是不明白”我懵里懵懂一头雾水,突然,我眼睛一亮,顿时恍然大悟,“哦,他想娶老婆,而且想娶两个~~!可是,像我这等尊容,怎滴就入了他的法眼了,这若大的林子,什么样姿色的精怪会没,至于揪住我不放”
“娘子,娘子!请速速更衣,别误了时辰,大家都等着!”正思忖着,他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哎~~~等,等一下~~!”我一惊,吓得大叫起来,冷不防一团白汽迎面打来,两颊顿时吃痛一股热流顺势而下,伸手一摸,一掌鲜红,鲜红处蜂拥着细长的发丝,原本深扎于鳞缝间红色发丝这会全都集于我掌中那一滩鲜血之中,我惶恐觳觫四下张望,可眼下一派安谧,哪有暗算之人,我揉了揉脸颊,伤口早已自愈,但掌中的红色发丝拧成一团相互缠绕相互拉扯,它们另一头仍淹没在我视线之外。
“娘子,别误了时辰,这便与我一道走吧!”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男子并不在意我掌心之物,更不屑于我的疯癫,只一心想早早回去与我成亲,当他再次拉起我时,我彻底炸了,边哭边大声嚷道。
“回什么回,成,成什么亲?你们无不无聊,要杀要剐就地解决,生吞活剥立马动手,需要如此大费周折诸多花样,你们不烦,我都烦死了!”我狠狠甩开那只迎上来的手。
“哼,不知好歹!区区一活死人竟敢如此张狂!”
斥责声刚起,劈头盖脸全身上下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伤口处鲜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喷射而出,我仰头看了看这四位黑面大神,欣慰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这样多好,多省事!”我一屁股往地上一坐仰身一躺,任由成千上万的红丝在各个伤口处贪婪吸吮,“嗯,很好很好!”但愿这些虫子在伤口愈合前能将我搞死,我轻吁一声安心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暮魐四神,我事先有交代过,这乃是我南禺.君剑之娇妻,你们却将我之言置若罔闻,实在可气可恨!”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带着寒光射向暮魐四神,那光势如破竹把这几个高高在上的黑脸大神打得连气都不敢哼,静谧中只听得“咔咔”数声,气温骤降,就如冰窖,我赤条条躺在地上冻得全身僵硬,紧接着,又数道寒光打在他们身上,云雾翻滚,白气缭绕,忽觉身子一轻,人便直挺挺立了起来。
四周温度又恢复如初,那暮魐四神不知去向只留下浓雾森森。
“娘子,请随我来,速速更衣!”南禺.君剑又再次拉起我向轿子走去,经过种种也未见他对我图谋不轨,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此,我叹了一声也紧跟其后,所幸曾黏附于身上的红丝也荡然无存,而他这伞也十分诡异,既与他共撑一伞,本应一目了然才是,可不管哪个角度,我只能看到那把伞。
巨大的红灯笼飘飘忽忽,抬眼处,暮魐四神已毕恭毕敬立于轿子两侧,更令人诧异的花轿之中那位女娇娥也起了身,没来由,我的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明明有小娇娘,为何还拉我入局!”望着眼前修长健硕的背影,我又想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可如今我除了被牵着鼻子走,哪有自主之权。
“暮魐.寻尘!”敬候南禺夫人上轿!
“暮魐.赤华!”敬候南禺夫人上轿!
“暮魐.封阳!”敬候南禺夫人上轿!
“暮魐.白於!”敬候南禺夫人上轿!
暮魐四神在灯笼猩红的辉映下,恍了恍刹时间他们四人便变成普通人般个高,但着装尊容却未曾变化,还是漆黑如墨染,尸臭横溢,浓厚的气味,令人窒息,我不得不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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