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特意将自己最好的衣裳穿在身上,只为引得叶浅夕的注意。
此时满身油腻的臭味,方才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酣畅。
顾言知被打乱了方寸,忘记了惺惺作态,对着百姓怒目而视,“此事乃本将军的家事,尔等刁民谁敢造次?”
百姓被他的威声喝住,不敢议论。
“身为大洲将军,不为将士做表率,尽行些肮脏事,如何能担得起守卫家国的重任?方才不过是想借劝解宜王行善之名让大家忘却此事,我们都不是傻子,若要真行善,你何必差人来找麻烦。”
这嗓音浑厚响亮,似空谷回响,声源近在耳边实则远在天边,很明显,此人内力非凡。
顾言知趁着天边最后一丝亮光,在人群中努力探寻这声音。
却被蜂拥而至的百姓围住。
比起方才口中的指责不同,这事事关生死利益,众人义愤填膺。
沈母忙护住沈熙月,却不知被何人推倒,趁乱踩踏在地,哭嚎呼喊。
顾言知眼前一片混乱,他残存一丝理智深知不能对百姓动手。
此等场面何其熟悉,婚宴上闹出笑话,他不敢过分,只怕有人参他,宜王使银子才摆平流言。
原以为好好来哄她慢慢就能融化她的心,谁知又被沈氏母女推波助澜至此境地。
叶浅夕仅三言两语就哄得这些愚民倒戈。
不知何人高喊一声官府来人了,百姓四散而逃。
长街上瞬间寂静无声,不多时夜灯渐上,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顾言知的脸色比黑夜还沉了几分。
沈母被人群压倒在地,踩了几脚,艰难喘息,又被鸡蛋砸得满身粘腻。
沈熙月亦是如此,她蓬头垢面,浑身脏污,坐在地上呜咽着理完乱发才去扶沈氏。
顾言知衣裳凌乱,不知被何人撕扯有些狼狈。
唯有一个白影站在药堂门边,看不清面容。
他冷笑着,“浅夕,你卸磨杀驴的本事倒是可以。”
“你就坡下驴,我也能卸磨杀驴。”
一开始叶浅夕催他走,他还不愿意,任由沈氏二人胡言乱语。
被人侮辱一番他才反应过来,“你手里的药是假的吧!”
“是真是假,将军可以试一试。”
街灯微黄隐约可见的,只有叶浅夕明亮的眸子,看不出表情,亦分不出真假。
叶浅夕慢慢道:“我父亲的兵书,你若是学到了,就该知道,天下间最不能惹的便是百姓,若是有人跑去皇城边上将你差人闹事之举宣扬,圣上选贤无德,你会怎么样?”
顾言知悔不当初,她多次被陷害都未将事闹大,还是给他留了余地的。
真是蠢不自知。
“你们屡次碰壁,又斗不过我,为何还要来惹我?我对你的提醒你是忘了个干净!偏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属实活该。”
凌风中传来她一声嘲笑,“顾言知,旁人是大义灭亲,你这是大义灭自己,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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