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浅浅与顾郎选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古刹相见,有大隐隐于市的架势。
古刹的钟声响了三下,悠远而深沉。
空气中萦绕的香火气息,也并未让那对受相思之苦的男女冷静下来。
谢云霁进了古刹的山门,拾级而上,绕过古树后进入隐蔽的侧门,便看到一排清净雅致的寮房。
缭绕的烟火中,宋旎欢呆立在寮房外的神情有几分慌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谢云霁的心却平静下来,微微颔首,向她走过去。
待走得近了,便听见寮房中传出女子特有的轻轻呜咽声,还有些窸窣声响令人羞赧难言。
如此,他并不意外。
只宋旎欢见到他却极为意外,眼睛都瞪圆了,试图敲门又止步不前的模样甚是滑稽,像是做贼被抓个正着。
谢云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随即一手揽过她的双肩拉到一边。
宋旎欢虽曾深陷欢场,却并未经历过那些,隐约知道谢浅娘与那顾郎在做什么,已是又急又羞,不知这时是该敲门阻止还是就当没听到,正踌躇不前时,谁曾想又撞上谢云霁……
“公子……”她无措唤道,拉了拉他的衣袖,手指向他来时的方向,意思是要走。
谢云霁微笑着垂眸,目光落在她绯红的脸颊上,压低声音在她耳侧道:“此时我们若是走了,旁人过来撞破他们私会就麻烦了。”
他这种不急不躁的淡然腔调在此时听来尤为令人信服。
宋旎欢安心了不少,缄默不语却重重点了点头。
那顾郎果然是个武夫,谢浅娘的声音如泣如诉,似是痛苦又似乎是痛苦被纾解。
寺庙本是寂静之地,除了晨钟暮鼓并无旁的杂音,此刻房中二人的声音尤为明显,丝丝缕缕入耳叫人尴尬不已。
宋旎欢抬眸看向谢云霁,他因为正在孝期,仅穿着象牙色的细麻,与这千年古刹极为相映,在靡靡之音入耳时,仍然目光坦然,端方肃正。
整个人如天边皎月一般高洁,不可冒犯。
宋旎欢觉得让谢云霁听这样的声音似乎都是亵渎了他似的,她气恼极了,连带着恼了谢浅浅。
怎料下一刻,他伸出双手轻轻覆在了她的耳上,隔绝了放荡之声,他眼中的清澈温柔像是一汪清泉,能将这世间不该有的浮躁涤荡清明。
宋旎欢心中震撼又感动,在欢场时,鸨母只怕她懂的太少,恨不得让她学十八般武艺用在男女之事上,而谢云霁却将那放浪的声响与她隔开。
片刻后,房中的气声平息了。
谢云霁牵过她的手欲走,宋旎欢指了指那扇门,谢云霁却冲她摇了摇头。
无须等谢浅浅出来,她自会回府去。
宋旎欢领会了他的意思,乖顺地跟着他往山门走去。
谢云霁侧目看她,她的神情总是这样生动,红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动人。
他原以为自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即使在方才听到那样的声响也只感到厌烦,但她,总能让他情难自抑,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亲亲她。
原来他只是个俗人。
“你与她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他问。
“我……公子,对不起。”宋旎欢咬唇道,深知是自己错了,心存侥幸地以为谢浅浅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其实谢云霁心里并不在意谢浅浅如何,但表面功夫要做足,他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谢浅浅到底是谢氏族人,此事我不会揭露,但绝不容她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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