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康熙一行,吴应熊看看表,已至未末申初,匆匆赶回好春轩,令保柱和郎廷枢先歇息去,他要赶紧写信给父亲。
信写得很长,连与周培公对弈时那些语带双关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写了进去。末了写道:
……康熙阴险狡诈,千古帝王无人能及。王若不撤藩,则祸在目前而甚浅;王若撤藩,则祸在日后而至深。天下臣民之想望,吴门九族之安危,系于王之一念,伏望深思再三,英明决断,则汉室江山幸甚!
直到掌灯时分才写好这封密信,吴应熊用火漆仔细封好。第二天到内务府领了天麻,便派心腹家丁直送云南。一切停当,吴应熊才叫来保柱和郎廷枢在好春轩共进晚餐。
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保柱甚至有点烦乱,闷着头扒了两口就不吃了,起身笑道:“世子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房去了。”郎廷枢也站起身来准备告退。
“不要垂头丧气,形势大变就在目前!”吴应熊的嗓子有点喑哑,幽幽的目光注视着摇曳的烛光,一字一板地说道,“这个藩若是好撤,早就撤了!世琮他们在广东密议之后,三王便分头请求撤藩,肯定要做大文章!汪士荣先到陕西,已经说动了马鹞子下属二十几个军将,一打起来西边立时便要他好看。现在孙延龄成了傀儡,别人不知道他,我最清楚。别瞧他狗颠屁股似地撵着孔四贞巴结,其实是个爱面子的叫驴,他服气不了!汪士荣再去那煽一把火,不烧也得烧起来。孔四贞一个小小臭虫能顶起卧单来?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大戏就要开场了!”
这个话对保柱说来,有点文不对题,他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沉吟良久,保柱方道:“世子,您在北京还是谨慎为上,这些话不用说,您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办。”
“你不愧为王爷的心腹,真是忠心可嘉!”吴应熊目光陡地一闪,“但是,现在不能光圈在屋里了,要想法子离开这龙潭虎穴!我不能再与杨起隆他们不明不白的了,要将他们拉过来为我所用,不然,凭我们几个,走不出直隶就会被人拿了!”他抬头看看厅上的条幅,用宣纸绢裱十个茶杯大的字,虽然写得毫无章法,却是父亲给自己的处世真诀:
得意不快心失意不快口
吴应熊闭了目仰在椅上,好像在聚积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好半天格格冷笑一声,又说道:“周全斌小人心胸,上次沾了便宜便不可一世,他能到我这里做不速之客,我当然也可以到他府里去趟趟这汪浑水!”
郎廷枢一怔,忙道:“现在去?太仓促了一点吧?”
“不仓促!”吴应熊想定了,“啪”地一拍椅背立起身来,“我久已思虑好了,就缺一个龙虎宴上保驾的,有保柱在,就齐全了!”说着回身咕咚咚倒了三大觥酒,递给保柱和郎廷枢各一杯,一碰说道,“干了!”
小毛子带了吴三桂撤藩和皇上去吴应熊府下棋两条新情报,到鼓楼西街周府向李柱报告。他一入钟三郎会,杨起隆立刻就看出来,这个小毛子具备了王镇邦、黄四村和阿三这些人难以达到的条件,年纪小、手面大、熟人多,机灵聪明而且见多识广。从黄敬传过来的话看,康熙仍有起用小毛子的意思。经过几番考验之后,头一次见小毛子,杨起隆便赏了他二百两生金饼子,吩咐李柱,小毛子这条线不由王镇邦提调,他和李柱亲自掌握,和黄敬各干各的,不要互相勾连。因此小毛子很快便成了红人。
这两条消息立时在周府引起了轰动。焦山、朱尚贤、张大、陈继志和史国宾几个人都在窃窃私语,估量着即将变化的形势。黄四村觉得小毛子隔过自己,便觉得脸上有些无光,回头看王镇邦,却似并无芥蒂,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长管旱烟。
杨起隆在里头已经听人说了,踱出堂外时,见大家兀自围着小毛子七嘴八舌地盘问细节。小毛子俨然成了中心人物,脸上放着光,坐在木脚踏子上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儿四溅。见杨起隆出来,李柱从椅上一跃而起,大声说道:“少主儿来了,跪拜!”十几个人听到这一声,忙都转身跪了,轻声呼道:
“千岁!”
杨起隆却不理会,径直走到小毛子跟前,和颜悦色地问道:“这都是机密大事——你怎么晓得的呢——都起来吧,随便坐着说话,以后只要不请神,不开香堂大会,我们就不要弄这规矩。”
“回少主儿的话!”小毛子麻利地打个千儿起身道,“奴才的朋友多嘛!里头给云南的廷寄,是听新近掌玺的何桂柱说的;里头去吴府,是听一个额驸府奴才小时候的光屁股朋友说的!”对康熙,他既不能称“皇上、万岁”,也不愿贬称,便起了个“里头”的名字。
杨起隆坐回椅子里,把折扇张开看了看,转脸笑问焦山:“焦兄,你怎么看这两件事?”
“两件事是一件事。”焦山肤色黝黑,又不苟言笑,很难看出他的神色,听杨起隆问他,毫不迟疑地答道,“朝廷害怕用兵,又不甘示弱,想太平了结三藩。”
“我看康熙是想去摸吴应熊的底儿,他心里不踏实!”说话的是“阁老”张大,年纪虽老,嗓门儿却很大,声音很脆。
杨起隆眨了一下眼睛,他最担心的便是“太平了结”。无乱可乘,钟三郎百万会众便是乌合之众,能派什么用场?沉思一会儿便用目光询问他的军师李柱。
“二位说的都有道理,朝廷当然不愿随便兴军,作一点试探也未尝不可。”李柱目光深沉地扫视着众人,“现在最关紧要的不是猜他们在想些什么,而是要看他们在做些什么——继志弟不妨将各处情势谈谈,大家参酌一下就明白了。”
陈继志是朱三太子封的“总督”,各方情报都归他汇总,听李柱点到自己,便清了一下嗓子说道:“现在朝廷在热河、辽东、内蒙练兵,人数总共约有三十五万,很上劲,遏必隆前不久还巡视了各地练兵的情形。又花十万内币,请了个西洋人张诚督造红衣大炮,这件事康熙还亲自去看了。青海、内外蒙到塞内的通道都设了卡,一律不许地方官乱征马匹,朝廷自己征的马却比往年多出一倍。米思翰征粮更是卖力,今年约比往年多三成……吴三桂那边难处更大,但备战的事干得更凶,马匹从西藏那边源源征入,兵额又密增了十三佐……”他很熟悉情况,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说了个大概,末了又道,“这些都是各地香堂堂主送来的信儿,亲眼所见,当然是很靠得住的。”
“针尖对麦芒,这就是眼前势态。”李柱听完笑道,“耿精忠请撤藩,准了;尚可喜请撤藩,准了;加一条让尚之信承袭王爵,却不准;吴三桂的奏折里语带牢骚,照样准了——这就是气魄、胆识,不能不佩服这个小满鞑子!吴三桂又自恃是汉人,兵多将广,以我愚见,这个仗是打定了。”
杨起隆听了,低头想想,又问身边的朱尚贤:“宫里的情形如何?”朱尚贤极为精细,只侧身低声说了几句。小毛子留神去听,也没听到一个字,又怕众人瞧见,只好装着心不在焉的模样用手指在地下画着道道。良久,才听杨起隆点头道:“人够使就行了,不要再弄人了,我总觉康熙已察觉了我们似的。”小毛子听得身上一哆嗦,随手在地下猛地画了一道。
“吴三桂是个软骨头货,”李柱见大家都在默谋又说道,“朝廷若恩威并用,软硬兼施,吴三桂也许会软下来。所以我们不能坐等,我们要代吴某造点乱子,他不肯上梁山也得逼着他上去。”
焦山点头道:“军师这些话很有道理。我们可以替吴应熊操操这个心,在宫内,或投毒,或起哄,只说是云南的人干的,这样,吴三桂想拉稀也就拉不成了。”
王镇邦听着心头突突乱跳,他很担心把这样差使落在自己身上。正要寻个遁词回避,小毛子却忽然大声道:“这种事在宫里干,没门儿!你们不是太监,不晓得这里头的厉害:这不,王镇邦、黄四村都在,问他们谁敢干?皇上跟前的人一个个比鬼都精!又要弄玄乎,说是别人干的——这事儿呀,你们甭找我,谁不想活了谁干去!”
“不速之客听你们议论多时了!”门外有人大笑道,“竟公然想栽赃害我父子!我爹爹乃大清忠臣,自请撤藩,心甘情愿,有谁逼迫他来着?我们吴家与诸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又没有刨了你们的祖坟,用心为何这样狠毒?”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昂然而入。前头一个几步跨到中间,拉过一把椅子跷起二郎腿大咧咧地坐在杨起隆身边,“叭”地吹着了火煤儿,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雾来,揶揄地扫视着厅中众人。
谁也不防此时竟有人破门而入,大声说笑,更不知他们是怎样闯进这戒备森严的周家大院的。大家抬头看时,正是侏儒一样矮胖敦实的吴应熊,他满身都是精明强悍的神气,丝毫不拖泥带水;再看吴应熊和杨起隆的身后,皇甫保柱彪彪然按剑挺立,恶狠狠地看牢了杨起隆,威风得像一尊护法天王。众人不禁都惊得瞠目愕然。
“朋友们只不过在无事闲唠朝局嘛!”周全斌是这座宅子的主人,眼见气氛尴尬紧张,忙上来应酬:“额驸大人何必当真呢——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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