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立刻取下原先的护甲,换上了那套镂空点翠镶珠冰梅纹的护甲,她惊喜的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么好的点翠可真真是贵重难得之物,更难得的是这上头的梅花每一朵都制作的精致小巧,真是难为了造办处那些人的心思。
若是她自己让造办处去做这么一套护甲的话,必然是要给个荷包的,但是既然是愉妃孝敬的,这荷包也就不用她出了,毕竟她在潜邸的时候可是帮助过愉妃的呀。
如懿稀罕完了手上的护甲,又看了看原先戴着的那一套,因为已经许久不曾拿去炸了,颜色便显得有些暗沉沉的,上头镶嵌着点宝石也显得有些雾蒙蒙的。
“海兰,本宫说句心里话,这些年,在这后宫里头,也就是只有你,是真心当本宫是姐妹的。”如懿说着,还炸着手指抽出别在衣襟上的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
海兰温柔的笑笑,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依旧清澈、明亮,“娘娘说的什么话,若是没有娘娘,哪有臣妾的今日啊。”
如懿满意的笑了,她一直都知道海兰是个念旧的人,只要她提一提往日的情分,她定然是不会拒绝帮自己的。
“本宫如今恐怕是要被困在这翊坤宫一辈子了,本宫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永璂。”如懿似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新护甲,“你也知道,在这宫里头,没有额娘的孩子的日子,总是不太好过点。”
在如懿的心里,海兰一直都是个心软的人,只要她提到了永璂,海兰一定会有所表示的。
果然,如懿听见海兰道,“永琪近日虽然帮着皇上办差,但也时常去撷芳殿看永璂,前两天臣妾也去看过她,给他送了些吃的和一些用的。”
“你有心了。”
如懿说完这句话,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海兰盘算着自己是否应该就此提出告退的话,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如懿总是很容易在别人说着话的时候就进入了半沉睡的状态,对别人的话失去了反应。
不过还不等海兰说自己要告退的话,如懿就开口了,“海兰,这些日子,本宫已经想过了,皇上的春秋也上来,咱们必须让皇上尽快立储。”
海兰听见这话,真想打自己两巴掌,他今天干嘛要来呢。
“可是,娘娘也知道,咱们大清,后妃是不得干政的,咱们宫里就连太后娘娘都是只是吃吃喝喝,只和孙子孙女们热热闹闹罢了,臣妾不过是一个妾妃……”
如懿望着天井里的那一点点天空又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才看向海兰,凤眸微眯,透着摄人的威严,“海兰,本宫就求你这一件事。”
海兰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行礼:“娘娘,使不得。”
“海兰,本宫记得永琪的福晋是镶蓝旗的西林觉罗氏,西林觉罗氏向来人才辈出,素来说有军功在身的,你就让永琪去和他岳家说一声,就由西林觉罗氏牵头,向皇上上表,推举永璂为皇太子。”如懿直言不讳,仿佛那不过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
海兰闻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知道永璂是嫡子,至少在他出生的时候,皇上说无比期盼的,但立储之事,事关国本,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灭顶之灾。
“娘娘,此事恐怕不妥啊,一来先帝早就定下了秘密立储制度,以后的皇太子是不会公开的,二来皇上若是并无立储的打算,若是永琪贸然出面,恐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对于海兰的反应,如懿有些不满,但她觉得自己向来是个修养好的,“海兰,本宫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是现在,我们没有选择,先帝驾崩的时候也不过是皇上而今这个年纪,若不早日立储,本宫担心到时候会有变故。”
海兰定了定神,起身跪下,“娘娘,这话可不能说啊!”
“你先起来,瞧把你吓的!”如懿淡淡地笑了,“你知道今日的太后为何是太后吗?”
如懿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成竹在胸,但海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怦砰直跳,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这殿内几人的九族恐怕一个都别想剩下。
不过,海兰还是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苦口婆心道,“娘娘,臣妾不只是担心永琪,臣妾同样也担心永璂啊,永璂是中宫所出,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呀,若是西林觉罗氏就这么冒冒然的上书,惹的皇上不喜,让永璂因此事而受到牵连,娘娘您于心何忍?
“永璂的本宫唯一的孩子,本宫自然说不忍心的,”那拉氏眼中泛起一丝悲凉,但很快,她的表情变的坚定起来,“但本宫这么做,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本宫是不得不如此。”
“娘娘……”海兰此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永琪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怎么舍得他去冒险啊,而且皇上如今又那么倚重他,即便他没有承继大统,也会是一个尊贵的王爷,日后若是她有幸活的比皇上长久,她便能去永琪的府上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海兰,你看看这宫里头,打从潜邸一起出来的,就剩下本宫、你和婉嫔了,只有咱们这些从潜邸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爱皇上的,后头选秀进来的人啊,他们图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图的家族兴盛吗?你和婉嫔在本宫心目中,那是不一样的,将来等永璂继位,本宫就是皇太后,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让永璂加封你为皇考愉皇贵妃,永琪呢,就是和硕亲王。”
海兰听完,只是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如懿却误会了,她以为海兰的沉默不语,是因为她心动了,“海兰,本宫还可以替永璂答应封永琪为铁帽子王,世袭罔替。”
海兰是真的无话可说,此时和如懿争辩任何话都是徒劳的,便只说道:“臣妾试试。若是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臣妾便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如懿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舍得下泼天的富贵呢。
海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脚步沉重的退出了翊坤宫。
如懿看着海兰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翊坤宫上方阴沉沉的天,忍不住笑了。
乌拉那拉氏的女人,怎么会轻易对命运低头呢?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将今日所受的耻辱统统洗刷干净,为自己争取应有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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