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前面路窄,马车上不去。”汉密尔卡想了想,为其解释道:“再说辎重队的人都是些老幼妇孺,他们也无法护住这些马车,能够带上山来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
“确实,马克西姆斯能够在我们打了败仗、遭受罗马军队追击的情况下,自行组织辎重队将这些物资安全运上山来,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你让他接管辎重队是对的!”
斯巴达克斯称赞完马克西姆斯,然后回身向其他角斗士:“沃尔斯里斯,你带着兄弟们留在这里,守住咱们的食物。”
沃尔斯里斯是一名色雷斯角斗士,一向信服斯巴达克斯,当即遵从了命令。
其他角斗士们留下,斯巴达克斯和汉密尔卡继续向上走,不一会儿就到从上方下来十几个人。
斯巴达克斯一眼就认出领头的人是角斗士斐萨鲁斯,他曾经在逃出角斗士学校时受了腿伤,养了二十天之后痊愈,在阿尔托尼克斯的大队中担任十夫长,到斯巴达克斯,他倦怠的眼神顿时一亮,主动停了下来,尊敬的喊了一声:“斯巴达克斯首领!”
而在他身后的都是奴隶新兵,他们垂着头,神情沮丧,甚至都懒得抬头斯巴达克斯一眼。
“当然有!”马克西姆斯一脸自信的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克罗斯身上,沉声说道:“你刚才说的没错,除了这边,这山周围都是悬崖,距离地面又太高,确实下山很困难,但不是不能下!我带了几捆结实的绳索,虽然接起来还不够长,但这里到处是葡萄藤,有些老藤非常结实,把它们跟绳索连在一起,就可以从这里垂到地面上,而且——”
“悄悄的下山?怎么下?!”克罗斯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座山除了这一边,周围都是悬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想要悄悄的爬下山,简直就是做梦!如果不是你先带着辎重队往这山上跑,引得士兵们跟着跑上山,我们根本不会被困在这山上!”
“我们还有多少人?”斯巴达克斯首先问出了他最关切的问题。
斯巴达克斯在眼中,问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克罗斯,如果不是马克西姆斯领着惊慌失措的士兵们上山,我们现在恐怕还在逃亡途中,根本不可能还在这里商讨着如何突围。”汉米尔卡立即为马克西姆斯辩护。
其他人如释重负的转身回走,却都懒得回应一声。
走过山道的一个转折处,斐萨鲁斯在前方大声说道:“首领,前面的路比较陡,要小心一些,之前我们上来的时候过于慌张……有些个兄弟摔下去了……”
“斯巴达克斯,罗马人在山下修筑营地,企图将我们困死在山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阿尔托尼克斯有些急切的插话道,他们在山顶是能够到山下情形的。
只是现在遮挡山风的木棚已经被拆除,葡萄架也全都不见,没有繁茂的绿叶和沉甸甸的葡萄串,只有密密麻麻的起义军士兵。他们挤坐在地上,有的相互依靠着疲惫睡去,有的捂着伤口、不停呻吟,有的神情沮丧、低声缀泣……他们个个意志消沉,士气低落,当斯巴达克斯进入这里的时候,一大半的人如同木头雕塑一般,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当这个起义军首领不存在。
斯巴达克斯心中黯然:开战之前,起义军队伍有4000多人,一仗之后就少了四分之三,这些不在山上的人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虏、要么逃往他处……
斯巴达克斯甩了甩头,将伤心的情绪暂时摒弃,神情严肃的问道:“角斗士们伤亡多少?”
阿尔托尼克斯虽然没说话,但其神情明显表示赞同。
斐萨鲁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转身对其他人说道:“兄弟们,咱们不用下去了,赶紧上去歇息。”
“马克西姆斯恳请大家派人去守下面马车里的粮食,一直没人愿意,只有我——”斐萨鲁斯有些无奈的说道:“谁叫我跟马克西姆斯关系还不错,不好意思拒绝。”
“干脆,趁着罗马人还没有挖好壕沟,咱们一起冲下去,对他们进行突袭,一定可以冲破他们的包围!”埃诺姆依大声说道。
斯巴达克斯眉头皱得更紧。
“那样至少我们还可能逃脱,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等死!”克罗斯反驳道。
斯巴达克斯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算上你留在半山腰的沃尔斯里斯他们,这里还有163人……”克罗斯这位个性刚强的高卢汉子此刻也流露出悲伤:“勃卓威尔、尼格尔、维贝尔特……他们都在同罗马人的战斗中死去……是我亲眼所见……”
斯巴达克斯左右为难,他正想说一句:“让我再想想——”时,突听已经赶过来的马克西姆斯说道:“罗马人封锁不住我们,我们可以悄悄的下山去。”
来这三人事先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斯巴达克斯有些犹豫:罗马人在山下修筑营地并非没有防备,他们的正规部队就在一旁警戒,之前4000多人的冲锋都没能冲垮敌人,如今要带着这1000多士气低落的溃兵杀下山去,这简直就是拿命去赌博呀!……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被罗马人围困在山上,就眼睁睁的等死吗?……
在起义军驻扎在葡萄酒农庄之后,斯巴达克斯亲自勘察过周围的地形,这山上他也走过,并不觉得有多么难走,但斐萨鲁斯的话让他愕然,随即又转化为痛心,他默然的跟随斐萨鲁斯一行人走过了“最陡”的一段山路,来到起义军溃兵们的栖息地。
只有坐在岼地边缘的克罗斯、埃诺姆依、阿尔托尼克斯三位首领站了起来,在岼地最里面的马克西姆斯见状,也从稠密的人群中挤过来。
“都别吵了!”斯巴达克斯烦躁的吼了一声,然后向马克西姆斯,用既带着期盼、也含着紧张的声音问道:“你刚才说‘悄悄下山’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下山的通路?”
“我们虽然在山上有些吃的,但是水不够,要是被罗马人围个三四天,我们就都得渴死,还不如就按埃诺姆依所说的,待大家休息好了之后,就下山去跟罗马人拼了!”克罗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克罗斯所说的人名都是高卢角斗士,同他关系亲密。
这是山顶处的一块岼地,周围是粗糙不平的大块岩石,中央沉积着厚实的黑褐色泥土,再加上充足的光照,也难怪会被开辟成一个葡萄园。
来不是马克西姆斯没考虑周全……斯巴达克斯下意识地同汉米尔卡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伱不用带人下去了,我已经让沃尔斯里斯守在那里了。”
“刚才马克西姆斯帮我粗略的数了一下,这里大约有1400多人,这其中还包括了170人的辎重队。”就连向来斗志旺盛的克罗斯,此刻也不免有些沮丧:“这些人中还有200多人受了伤,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战斗……”
马克西姆斯指向东面的山崖,加重语气说道:“我之前查了这里的地势,那边有两道山梭垂直到达地面,山棱之间的有些山壁正好可以供我们岔开双脚支撑,我们可以通过那边的山崖,抓着绳索一边往下滑行,一边踩着山壁缓劲,应该能够顺利的到达山下,而且那边与罗马人正在修的营地隔了一座山,他们很难察觉我们的行动。”
马克西姆斯的一番话让斯巴达克斯将信将疑,但新出现的希望让他重新振奋起来,他扭头对几位首领大声说道:“走,咱们都去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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