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府当年赴淮南东路时也才十六七年岁,与柳相分上下,何尝‘年少’呢?”
十几年前,师旦过个小小进士,难与柳笏相提并论。
师旦自然听得出些在讽刺他,面青一阵白一阵。他心中甚愤恼,倘若云时卿未被贬,凭他牙尖嘴利,今蒙羞定然群顽固。
见气氛渐渐失和,昭元帝忙出面打圆场:“柳知府忠君爱民,朕心甚慰,众卿也莫再争论,免得伤了和气。”
柳笏笑着举杯,顺势将话题引开:“承蒙陛下抬爱,臣感激涕零,谨以此酒敬谢陛下。”
他一起头,席间众也纷纷举杯,柳柒忍着酒气将杯盏凑到嘴边,借袍袖遮掩默作声倒掉了酒水。
宴席散去,几位大臣纷纷出宫府。
柳笏上了柳柒马车,随他一道前往相府。
临近宵禁,街巷上行渐疏,酒楼茶肆也纷纷打烊。洗尘宴上酒繁多,荤腥气息熏得柳柒颇难受,此刻上了马车,适仅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几欲呕吐。
车舱内昏暗无光,父子俩即便交流,柳笏也能清晰察觉到柳柒异样,禁关切道:“砚书,你了?”
柳柒镇定道:“许方才贪吃了几杯酒,些醉意罢。”
柳笏微微一笑:“你身上并无酒气,何吃醉一说?”
柳柒十指微蜷,欲言又止。
“今陛下给父赐酒宴,名洗尘,实则敲山震虎。”
柳笏压低了嗓音说道,“父先帝旧臣,承先帝旨意辖理淮南,可自择升迁路。些年父一直驻守扬州免去了少风波,倒你……”
柳柒道:“儿一切安好,父亲勿要担忧。”
柳笏无奈道:“你母亲记挂着,家里佛堂几乎快成了她栖身所,镇守在佛堂里你祈福。”
柳柒失笑:“儿如今位高权重,什可以伤害,请父亲转告母亲,让她莫要担心。”
柳笏道:“正因你位高权重才更应该警惕。官场水深、心险恶,当初和你母亲都极力反对你入仕官,倘若你肯跟她商,何愁子过好?都说行走江湖等同于刀口血,殊知踏入官途了才真正生死难料。”
马车悠悠前行,街道上难见行踪迹,偶尔巡城禁军过,见左丞相马车,便阻拦。
待四周寂静,柳笏又道,“七年前史、陈两那场政斗牵连了众多无辜臣子,就连你也未能幸免,晚章甚至了救你惜担责入狱,谁成想此事竟——”
“父亲,”柳柒打断他话,“陈年旧事,提它做甚。”
柳笏叹息道:“父两就要返扬州了,些话吐快,你饱读诗书,应当知道历史上少君王了帝位手足相残事。如今两位殿下储君位争锋相对,无论谁成谁败,必将流血伏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柳柒何尝明白个道理?
然而开弓头箭,他既入局,就只能步步营。
马车辘轳声将父子俩对话倾数碾去,月上树梢时,一切又重归宁静。
翌休沐,柳柒必入宫早朝,晨起陪父亲在花园走了一遭,正要去前厅用早膳时,一阵狰然兵器击打声从假山传出,柳笏走近一瞧,见一位相貌清俊小道士,由问道:“此谁?”
陈小果听见声音,当即收剑往边走,抱拳道:“贫道陈小果,师承吕祖观清虚道长。”
柳笏道:“吕祖观承系纯宫,在前朝颇具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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