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鹿鸣的同班同学,家在黄崖湾乡的鸳鸯泺村,这是一个东邻安固里淖西靠大乌登山的小山村,这里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村人勤劳朴实,热情善良,关雎从小就在这里生活,高中以前她的名字是关菊,上初三时学了诗经里的那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后就把作业本上的名字改成了关雎,于是黄崖湾社中的关菊变成了中都一中的关雎,关雎和鹿鸣是前后排,关雎坐在鹿鸣的前排。教室里有六十多名同学,由于人多课桌都很紧凑的排列着,前边的同学基本都紧贴着身后的课桌,关雎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就垂在鹿鸣的课桌上,那辫稍上系着的粉底白点的蝴蝶结就经常在鹿鸣面前飘来飘去。时间久了,这蝴蝶结就把鹿鸣的心给飘走了。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日星期六,上午十一点五十分,这是周六的最后一节课,上完这节课就过礼拜了,再有五分钟就放学,很多学生的心都已经飞到外边去了,早早收拾好书包就等老师的一声令下。已经上了高二的鹿鸣他们班的这节课是地理,地理老师姓武,是一位秀外慧中,知识渊博很有亲和力的老师,地理虽然是副科,但只要上她的课基本上是没人逃课的,都喜欢听她幽默风趣的讲解和见多识广的解答,今天讲的是地壳运动,欧亚大陆板块的形成,武老师在讲台上旁征博引,同学们在台下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有人提问,老师耐心的一一回答,在老师和同学不断的互动下课堂气氛相当活跃。鹿鸣看看前边的关雎正全神贯注的聆听老师的讲解,认真的做着笔记,就把目光转向他的同桌徐三虎,这时的徐三虎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放学,看着鹿鸣瞟过来的目光,低声说道:“知道吗?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这世界最高和最深的地方都是地壳运动的结果,虽然老师没讲但这知识点咱有。”徐三虎和鹿鸣卖弄起自己的渊博来。
鹿鸣也低声揶揄道:“三虎,这知识也是和你师秦看录像学来的?黄秋生不光拍《埃博拉病毒》还拍地壳运动啊?”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徐三虎正要接话,轰隆隆,一阵轰鸣声颤抖着从远处传来,徐三虎便说道:“还没放学就把卡车开进来送煤,也不怕影响我们学习,大郎校长得有多牵挂我们的冷暖。”话音未落,这轰鸣声便到了近前,虽然教室在二楼,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声音是从地下穿出来的,低沉的声音嘶吼着穿过教学楼向前方延伸,紧接着,整栋楼都剧烈的晃动起来,屋顶的管灯开始左右摇摆,木头窗框发出吱吱的扭曲声,有的玻璃在这扭曲声中掉落,紧接着楼下就传来哗啦哗啦的玻璃破碎声。人和桌椅也随着地板的晃动摇摆起来,鹿鸣明显的感觉到大脑一片眩晕,震动来的太突然,满教室的人都不知所措。“地震了!”有人大喊一声,这时的大家才如梦初醒,教室里一下子像开了锅的粥,行动敏捷的学生们推开面前的课桌,叫嚷着推搡着挤向教室的过道。“快跑!”又是一嗓子,整个班级彻底乱套了,课桌被撞的东倒西歪,书本撒落一地,后排的同学潮水般向前涌去,人群里的女生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挤痛了,有的哇哇大哭起来,男生们也叫嚷着向教室门口冲去。
“不要乱,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全部蹲在课桌下。”讲台上的武老师已走到教室门前,瘦小的身子紧紧的堵在门口,“现在出去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房子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们的课桌下边,赶快躲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同学已经跑到了门口,看着堵在门口武老师瘦小的身躯,本可以把武老师一把拉开然后夺门而出,但都被武老师的气势给镇住了,怔了怔,然后都向自己的座位跑去。关键时刻,领袖的作用是巨大的,前边的同学一掉头,后边的同学也都迅速跑回自己的座位,蹲在课桌底下,见同学们都藏好了,武老师也麻利的钻到讲桌下。第一次强震持续了五六秒钟,在大家拥挤哭喊的混乱中结束了。当大家都蹲进课桌后,大地又轻微的晃动了几秒,这次没有第一次那么剧烈,地下也没有再发出那沉闷的轰鸣声,藏在课桌下的学生们的身体和课桌一起都随着地板晃动了几下。
鹿鸣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挤到了过道,慌乱的关雎也被挤到了他的身边,当武老师指挥大家马上钻到桌子下的时候,鹿鸣下意识的抓起身边关雎的手转身就往回走,惊恐中的关雎居然没有反抗,任由鹿鸣在簇拥着的人群中紧紧拉着她回到座位上。在课桌前鹿鸣用手小心的护住关雎的头俩人一起躲到课桌下边。课桌下的空间很狭小,二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鹿鸣还紧紧的抓着关雎的手,明显的感觉到了关雎的颤抖,这时的她脸色煞白,胸部不停的起伏,鼻翼一张一翕急促喘息着,眼里噙着害怕的泪水,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恢复过来,紧攥着鹿鸣的那只手已经把指甲深深的掐到了鹿鸣的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这时的鹿鸣没感到疼,关雎也没感到不适,他俩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着。
大地在两次颤抖之后,释放了巨大的能量,逐渐恢复了平静,几分钟后,再没有发生人体能感觉到的震动,鹿鸣和关雎恐惧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这时的二人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两个人挨的很近,面对面蹲着,脸颊几乎凑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能吹到对方的脸上,两个人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平静下来的关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刚才还煞白的脸霎时泛起了红晕,赶紧松开紧握着鹿鸣的手,抬脚向后挪去,只听“哎哟”一声从身后传来,关雎抬起的脚不偏不歪,稳稳的踩在了徐三虎的脚面上,关雎赶紧抬脚扭头,又是“哎哟”一声,慌乱中关雎扭转的头又重重砸在了徐三虎的鼻子上。课桌是双人座位的,怎么会有第三个人呢?原来慌乱中的鹿鸣把关雎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下,随后跑过来的徐三虎没了位置只能把半个身子挤进来,在刚才的惊慌失措中谁也没有理会,他们三个人就都堆到了一张桌子底下,怪不得觉得这么挤。
听到徐三虎的两声“哎哟”,鹿鸣探过头来,歉意的笑笑:“哎呀,你看,我把你给忘了,我还以为你又和你师秦看录像去了。”
徐三虎用哀怨的小眼神瞟了鹿鸣和关雎一眼“尼玛,早餐谁给你打的开水泡的方便面?刚才谁指导你的珠穆朗玛峰?看来泡面干不过泡妞,珠峰干不过双峰。好在房子没塌,房子要是塌了老子半个脑袋就削没了,我这旷世奇才就毁你俩手里了。”
“死三虎,瞎说什么呢?撕烂你的嘴。”关雎满脸羞红,嗔怒着对三虎说道。
鹿鸣呵呵讪笑着:“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药酒或重于人猿泰山,你刚才要是被削死了,那怎么着也是重于人猿泰山的,或许还能弄个烈士,我们会永远缅怀你的。”
徐三虎骂道:“我顶你个肺,我他妈死也得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不能丹心照着你发情。”
关雎的手已拧在了徐三虎的耳朵上“叫你胡说”。徐三虎歪着头,呲着牙,连声告饶。
这时教室里的气氛已经安静了下来,窗户外边是其他班级学生的喊叫声,楼道里仍然有急促奔跑着的脚步声。武老师从讲桌下边站了起来,右手向前一抬,冷静的对同学们说道:“同学们,请安静,班长带头,女先男后,排好队伍跟紧了快速往楼下走,千万不要乱,不要奔跑,不要走散,防止踩踏。”在武老师组织下,队伍很快排列起来,班长压着阵脚,同学们列好队伍,有条不紊的走出教室,看着全班同学都走完了,武老师跟在队尾呵护着这些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学生向楼下走去。来到楼下时门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其他班级有几个胆大的同学,在地震时从二楼跳了下来,有扭伤脚脖子的也有小腿骨折的,也有把头给磕破的,还有两个女同学,在慌乱中随着人流从二楼下来,被挤倒在楼梯上,后边有几个同学没看到,就从她们身上踏了过去,身上有几处骨折,好在被后边发现的人拉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后来救护车过来把这些受伤的同学都拉到了医院去救治。这栋多年的破旧小楼,在这次地震中幸存了下来,只是墙体开裂,瓦片脱落,还有部分玻璃破碎,成了危楼,后来这栋小楼被拆除了,重新规划了一栋新的教学楼,在这栋小楼的拆除和重建过程中,徐三虎不仅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或许徐三虎人生的改变就是从重建这栋危楼开始的。
鹿鸣和同学们从楼上下来后,也没顾上再和关雎说句话,排在前边的女生已经散开队伍,跑校的去车库骑自行车回家,住校的都往宿舍走去。这时的鹿鸣才觉得左手有些疼,抬起来一看,被关雎掐过的地方,还留着深深的指甲印,都已经开始泛红,有两个指甲印隐隐渗出血来,鹿鸣看着渗出的血丝抿起嘴幸福的笑了。
“是不是吓傻了?怎么看着手乐呢?”赵永年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鹿鸣的肩膀。
“卧槽,吓我一跳。”鹿鸣扭过身来顺势揽住赵永年的腰:“老蔫儿,你说这地震得有几级啊?晃的这么厉害,吓的我腿都软了。”
“这地震一共分多少级啊?”赵永年一脸无邪的看着鹿鸣“要是按一百算的话咋也得弄个六七十。”
鹿鸣满脑门黑线,瞅着赵永年“一百?这尼玛都一千起步。哥,我错了,咱回宿舍吧。”
“一千?不会吧。”赵永年看着鹿鸣的表情,估摸着自己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哎,早上把北寒和猴子锁宿舍了,也不知道跑出来没。”
“啥?宿舍里锁着人?你这是要出人命啊。”鹿鸣顾不上多说,放开搂着赵永年腰的手,撒丫子就往宿舍跑,赵永年后边撵着“等等我。”
早上五点的时候,正在梦中荡漾着幸福笑容的燕北寒被其他同学的洗漱声给吵醒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四下看看,宿舍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去教室晨读去了。“起他吧,这人也都快走完了”燕北寒心里思忖道。揉揉惺忪的睡眼,摸索着把裤子抓到手里,蹬开被窝,把左脚往库管里伸去,“卧槽!”燕北寒一个激灵,冰凉的裤子被他甩到了一边。“太冰了,这怎么穿。”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又躺了回去。这天气,是真不想起床啊,作为一个资深起床困难户,这样的温度起床那简直就是要了亲命。可又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睡着,爹娘用血汗钱供着是来求学的啊,可是作为一个文艺青年也要勇于表达自己喜欢睡懒觉的行为艺术,心里翻滚,煎熬。对,看看谁还不去教室,这要是有个伴陪着一起睡懒觉心里就平衡多了。正想到这里,对面铺上传来一个朦胧的声音“老蔫儿,把钥匙给我留下,你走的时候把门从外边给我锁上。”四点半就起来了,到现在还没收拾好的赵永年一边低着头继续找他的练习册,一边“嗯”了一声。燕北寒这是喜出望外啊,这不是贵为官二代的侯耀祖侯先生吗?“猴子,你也不去了?”“不去了,这不都周末了嘛,咱也不差那半天,就这智商一个月不上又咋。”梦中都不耽误自负的侯耀祖说完继续蒙头大睡,了却心愿的燕北寒也就踏实的继续邀约周公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燕北寒恍惚间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还有钥匙哗啦哗啦的撞击声,燕北寒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坏了,年级主任带着老师们来查宿舍了。“猴子,快起,年级主任来查宿舍了。”燕北寒低声冲着对面铺上喊道。侯耀祖一个鲤鱼打挺,蹭的从床上蹿了起来。好小子,竟然身无寸缕,烟杆儿和烟袋耷拉着和他一样不知所云,要说还是这侯耀祖反应快,对燕北寒说:“北寒,赶紧钻铺底下。”说着,他光溜溜的身子已赤脚跳到地上,也不管这天寒地冻,也不管地上布满尘土,撅着腚硬是爬到了铺下。燕北寒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心里有点打鼓,虽然穿着裤衩可就这么藏到铺底下,也是有辱斯文啊,还想犹豫一下,门口已传来了门锁磕门的声音,再不跳就来不及了,北寒一咬牙,也赶紧跳下地来,哆嗦着钻到铺底下,这地是真凉啊,蹲在那里脚底下刺骨的疼。就在他刚刚蹲进去,门锁就被打开了,老师们没有进来,估计是嫌这屋里的味儿大,只听年级主任说“无人滞留寝室逃课,卫生状况不佳,炉灰没倒,地面没扫,屋里有尿骚味,内务整理不过关,被子叠放不整齐,还有两床被子都没叠,班主任及时召开班会,对这些懒散行为提出批评教育,并在全年级给予通报。”说完,带着老师们往其他宿舍走去,宿舍门又被咔嚓一声锁上了。
老师们从开锁到离开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铺下的燕北寒和侯耀祖却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俩人哆嗦着,嘴唇发紫,牙冠磕的咯咯响,再有一分钟估计就坚持不下去了,侯耀祖颤抖着爬出来,咚咚咚的连着放了几个响屁,再也蹦跶不起来了,哆嗦着往床上爬,俩只赤脚上沾满了土,两个溜圆的屁股蛋子上也沾了两个圆圆的土印子,看来他是半坐在地上了,怪不得大屁放的山响。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爬进了被窝。燕北寒也好不到哪里去,哆嗦着坐到铺沿上,抓过被子围在身上,用枕巾把脚上的土擦掉,把枕巾丢在一旁,调转屁股拍拍大红裤衩,咬着牙冠钻进被窝里。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都捂在被窝里筛糠,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半天,侯耀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出头来:“今天小死一场,我家可是三代单传,我要有个闪失,咋向我爹交代。”过了良久对面铺上的燕北寒幽幽的说:“你爸可以生个二胎啊。”“对了,你们市民户不让生二胎。”燕北寒皱了下眉,沉重的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智商一百二的侯耀祖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和北寒探讨他爸生二胎的事?文艺青年考虑问题的方式真的不是智商高就可以理解的。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已在被窝里缓过来的侯耀祖瞌睡又上来了:“再睡会吧北寒,老师查过宿舍了,也没人打扰了,可以踏实的睡个觉了,别辜负了咱俩的沟--股--腚--礼。”说着又连打了几个哈欠。燕北寒笑笑:“睡吧,梦里思甘露,言中惜惠灯。”侯耀祖侧了侧身,也不知道听清了北寒的话没有,就又沉沉的睡去了。燕北寒被刚才一折腾,已经睡意全无,他敏感的内心又有些不安起来,好好的课不上,躲在宿舍里睡觉,还被查寝的老师差点逮住,寒冬腊月光着身子蜷缩到铺位下,真是斯文扫地啊。要不穿好衣服去教室吧,好歹还能上一节课,北寒犹豫起来,就这样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思考什么,手里开始胡乱的摸起衣服来,把摸到手里的衣服一件件的套在身上。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大地也随着这轰鸣声有些颤抖起来,燕北寒心里想到:“这是推土机的声音,难道学校知道我们在宿舍睡觉要把我们都埋进去?尼玛,这学校也太狠了吧,哪有这么整治人的,为了治逃课还拆房。”第二个念头还没来的及涌上心头,身子就猛的晃动了几下,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坏了,看来是要真拆。”北寒有点懵逼。睡在对面的侯耀祖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卧槽,地震了,赶紧跑。”这侯耀祖真不是一般人物,睡着的时候都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快!过来砸玻璃。”侯耀祖对着还没明白过来的北寒喊道。这时的北寒再没犹豫,爬出被窝一个箭步跳到对面铺上,拿起窗台上放着的搪瓷缸子往玻璃上砸去,玻璃碎了一地,跳过来的北寒没穿外套,只穿好了毛衣棉裤,用胳膊肘把窗台上的碎玻璃渣扒拉下来。侯耀祖手忙脚乱的找起衣服来,匆忙中根本找不到,胡乱抓到手里的也来不及穿,房子还在继续摇摆着,侯耀祖不敢再耽误下去了,丢掉手里的衣服抓起被子披在身上,光脚踩上窗台,也不管旁边的北寒,抬腿从砸开的窗口就跨了出去,:“哎哟!”一声轻哼,裹着被子的侯耀祖一个懒驴打滚已躺到了院子里的雪地上,燕北寒也如法炮制,抓起身边的一条被子,学着侯耀祖的样子裹住身体,从窗户上跳出去,重重的匍匐到外边的雪地上。稍缓了一下,燕北寒站了起来,拍拍被子上的雪,看侯耀祖还躺在那里,就走过去问他:“是不是太冷了?这条被子你也围上吧。我穿了毛衣棉裤,不怎么冷。”光着的双脚踩在侯耀祖裹着的被子上,把自己的被子给他递了过去。侯耀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有些血迹,顺手在燕北寒递过来的被子上擦了一把。“怎么?把手摔伤了?”“不是,刚才钻窗户时我的蛋被碎玻璃划了一下,挺疼,还出血了,你帮我看看划的深不深?”说着侯耀祖坐了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把枪和子弹都摆在了燕北寒面前,自己提起枪来,看不到蛋蛋下边的受伤情况。燕北寒满脸尴尬,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蛋壳,提起来往下边看去,划了一道长2公分左右的口子,伤口不是很深,就是破皮出血了。“应该没事,就是划破皮了,伤口不深,我先给你止血吧。”说着从被子里掏出来一团棉花,帮侯耀祖捂住了伤口。“怪不得我爹常说麻绳尽往细处断,我家可是三代单传啊,这尼玛要是太监了可咋整?”燕北寒一本正经的说:“所以说你爸很有必要生二胎嘛。”生二胎这梗他俩今天是过不去了。“回头我还得给你讲讲穿裤衩的重要性。”这二位赤脚大仙,一个被子里裹着,一个被子上蹲着,看着震后宿舍掉落的玻璃和裂开的墙缝,知道今天这地震不小,两人心有余悸的探讨起逃课时的防范查寝策略和地震时的紧急避难方法,正当二人畅聊到当年的唐山大地震是不是也有人光屁股跳楼时鹿鸣和赵永年跑了过来。
燕北寒和侯耀祖见到鹿鸣和赵永年后,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教室里的人都没事吧?怎么只有你俩回来了?”侯耀祖抢先问道。
“都没事,咱班人一个都没伤着,你俩怎么样?怎么在地上躺着?伤着了吗?”鹿鸣一边喘着一边搭上了侯耀祖的话。
“受了点皮外伤,问题不大,就是冻的够呛,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冻硬了。”侯耀祖吸吸鼻涕说道“看样子暂时不会震了,老蔫儿你从窗户跳进去把钥匙拿出来打开门我们进去把衣服穿上。”
“猴子的蛋被割了,赶紧把他送医院吧,那地方憔悴别再感染了,他家三代单传呢。”燕北寒看着气喘吁吁的鹿鸣,为猴子家的三代单传操着心。
“跳窗户还能割蛋?这是个技术活儿啊,一般人真干不了,也就猴子你有这本事。来,爷看看割掉了没?”鹿鸣说着掀开侯耀祖裹着的被子。
赵永年也凑了过来,“卧槽,真割了?流血了,那白的是蛋黄吗?”
鹿鸣和赵永年都看到了侯耀祖胯下的血迹和裆里捂着的棉花。
“尼玛,你俩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这样了还说风凉话,冻死老子了,赶紧盖上。”侯耀祖说着一把抢过被子继续捂上。
“人的蛋黄咋是白的呢?不应该也是黄的吗?”赵永年还在继续好奇着。
“老蔫儿,你瞎呀,白的那不是棉花吗?还他妈蛋黄,你以为这是鸡蛋呢?快跳进去拿钥匙吧,再等会儿他俩冻僵了。”
赵永年在思考问题和说话的时候有点蔫儿,但是让他干点活,腿脚还是比较利索的,他扒拉开窗户上的碎玻璃渣,跳到窗户上钻了进去,把钥匙和燕北寒的鞋子扔了出来。鹿鸣和燕北寒抬着侯耀祖放到了床上。鹿鸣赵永年找柴点炉子,侯耀祖找裤衩穿衣服,接着宿舍的其它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侯耀祖让燕北寒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给老爸侯乡长打了个电话,说是受了点皮外伤让把他接回去。不到一个小时,侯乡长的司机就开着侯乡长的桑塔纳专车到了宿舍门口,司机告诉侯耀祖,地震发生后乡里的领导干部都去村里查看受灾情况了,乡长安排他带了一名乡医来接侯耀祖,医生背着药箱从车上下来,给侯耀祖清洗完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因为位置比较敏感,担心感染和破伤风,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县医院去治疗。乡医知道侯乡长对自家的三代单传有多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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