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了廉捕头之后已经过去了十余日,可蓝大夫一直心不在焉,时常答应了人家说过去人家家里看病,转头就自顾自地坐在药铺柜台后面起呆来。
这一日,就连最常用的药方都开错了一味药,幸而还是在一旁的安小居及时现,才避免了出错。
安小居一边捣药一边在与蓝致锦交换眼神,她都能看得出来,师父这几天明显不对,想问蓝致锦是怎么回事,可蓝致锦却根本不接她的眼神,安小居只好自己问,“师父,您在想什么呢?”
蓝大夫转过头来,望向安小居,“师父问你,这些年你跟着你大伯一起,过得开心吗?”
安小居被问得一愣,大伯、三叔和小姑他们对自己怎么样,就算自己不说,蓝大夫也都清楚,所以一直以来,蓝大夫都很心疼安小居在安家的遭遇,对她总是格外的好。
如此直白的问,倒还是头一次。
安小居怔了怔,说道,“大伯待我很好。”
这是实话,只是待她好的,也就只大伯一人了。
蓝大夫眼带爱怜的拍了拍安小居的肩膀,“没事的,以后有师父疼你,师父以后只疼你一个。”
安小居此时尚且不知蓝大夫话中意思,还颇为挑衅地挑眉看了看蓝致锦,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听见了吧,你爹说以后只疼我。
“那蓝致锦呢?”安小居问。
蓝大夫的目光落在蓝致锦的身上,还未等他说话,蓝致锦便抢先开口说,“我才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顾好我自己。”
蓝大夫,“对,致锦,你要记住,你是个男子汉,无论有没有疼你怜你,你都可以自己活得好好的。”
不知为何,听着蓝大夫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小居的心忽然有些难过,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蓝大夫挤出一丝笑容,对安小居道,“你们两个好好守着店,我出去一趟。”说完便离开了。
“师父这是怎么了?蓝致锦,你有没有觉得师父这几天特别不正常,总是心不在焉的,说话也有点奇怪。”
望着蓝大夫离去的背影,安小居问蓝致锦。半天没有等到蓝致锦的回应,安小居转头,却见蓝致锦竟也在呆,神色看起来并不比蓝大夫好看。
安小居一脸疑惑地叹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以往,在安小居的记忆中,蓝致锦可都是要与她争宠的,这一次听见蓝大夫这么说话,他竟然意外的没有脾气,倒是令她诧异。
此时的安小居,当然不曾明白,不论是在蓝大夫、还是蓝致锦,他们都已经在开始做离别时的准备了,而只有她一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日,蓝大夫似乎每日都很忙,一早起来就出门去,很晚才回来,店里也就只有安小居一个人守着,而蓝致锦则一连几日都只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幽深又冰冷,就连原本在这附近乞讨的乞儿,见了蓝致锦的眼神,都躲得远远的。
“蓝致锦,你在看什么呢?”安小居问。
蓝致锦并不回答,他在等,等那个杀手的出现。
上一世,就是在他遇见了亷伯之后不久,便有人来刺杀他,杀手虽没能杀了他,却伤了他爹。上一世是他心思单纯,一度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是有人嫉妒他爹生意好,并未往将军府上联系。
可如今,他重活一世,再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了,这一次,他定要亲手逮住那个杀手,问清楚他究竟是何人所派。
蓝致锦的手不由轻轻摸向自己的白色长靴间,那里,早早地就备好了一把短刃。即使如今的他身小人小,可他上一世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战斗经验却还在,如今,又是早有心理准备,未必不可与那杀手一战。
感受到蓝致锦周身散出来的阴森恐怖之气,安小居微微皱起眉头,站在蓝致锦背后的台阶上问道,“你又怎么了?不会还在和师父生气吧?师父那天说得话肯定是逗你的,你也不用记恨这么久吧?”
“与你无关。”蓝致锦冷冷的回应。
安小居本还想劝慰关心他几句,被他如此冷冰冰地怼回来,顿时也没了闲心,冲着蓝致锦的背影等了一眼,转身便回了柜台里。
心中暗暗鄙视自己,蓝致锦这个熊孩子就不配得到关心!她也真是吃撑了闲得,看他情绪不好,竟还想着关心他,呸!他不配!
这日晚上,蓝大夫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店里,本来是要留下来在店里配药的,不过安小居见他精神不济,总是唉声叹气的样子,便主动劝蓝大夫回去休息。
“师父,这几位药我都熟悉,我来配就好了,看您也累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一点也不累。”蓝大夫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因疲劳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安小居从蓝大夫手中抢下捣药罐子,认真地盯着蓝大夫的眼睛,用着几乎命令的口气严肃的唤了一声,“师父!”
蓝大夫被安小居这般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好好,那师父先回去休息,顺便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做晚饭。”
蓝大夫走到门口,回头往屋子里望了一眼,目光落在蓝致锦的身上,眼底满是不舍。
如此这般,能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怕是不多了,他多想日日夜夜都守在蓝致锦的身边,多想能亲眼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耽误了他的前程,廉捕头说得对,致锦本就不该呆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他理应该有更好的、更光明的未来。
蓝大夫收回目光,将心中所有酸楚尽数压下,快步离去。
在暗处,一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的双眸在蓝大夫离去后转向药铺门口。又少了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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