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曾华恍然大悟,“难怪你刚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可惜你得意太早,即将到来的重压会把你彻底击垮。”
“是吗?那我等着。”贾寒剑对曾华不屑一顾,轻拍手掌。外门开了,方芳、唐平非满脸喜不自禁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秃头两人。
贾寒剑沉着脸,语气严厉:“小袁、小唐,我们已询问过曾华了,他的问题就如你们所说,确实很严重。我把他的案件移送给宁山县纪委。你们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和证据,认真对曾华进行审问,排除阻力追责。如曾华涉嫌犯罪,坚决移送司法机关。绝不能心慈手软,放虎归山。”
“如有人袒护,给你们施加压力,立即向我汇报。我要将他们连窝端,一网打尽!”
“是。”方芳、唐平非挺直身子,响亮地回答,并轻蔑地看了曾华一眼,忍不住地笑了。
曾华似笑非笑盯着贾寒剑说:“贾组长,就这么草率决定,不再三思?”
“草率?三思?”贾寒剑如看小丑般,不屑地瞥了曾华一眼,“你已认输,我不要血奴。”
方芳、唐平非等四人早已站在曾华周围,只等贾寒剑一声令下,他们就把曾华带到县纪委正式审讯室,各种家伙早已准备妥当多时了,足够曾华喝一壶。
曾华纹丝不动,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贾组长,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这葫芦僧错判葫芦案,要送我走,可不是吹吹口哨就行的,不好收场哟。”
贾寒剑摇摇头,不胜其烦的瞥了曾华一眼:“曾华,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沉缅幻想,喋喋不休,我真的是醉了。我也送宁山一句俗语给你,鱼死鳃壳硬,终难逃一烹。”
贾寒剑正要挥手让方芳他们带走曾华,他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慢悠悠掏出手机,一瞧来电号码,脸色突变,立即捅开背后小门,走了进去,然后关紧门锁上。
贾寒剑弯着腰,换上谄媚的笑脸,按下接听键,低声柔语说:“赵书记,您好。”
赵书记很不客气下令:“贾寒剑,三句话:放人、道歉、移交!”
“什么?”贾寒剑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快惊掉出眶,颤声问,“赵书记,我不懂您的意思。”
赵书记一字一顿说:“立即放了曾华,向曾华赔礼道歉,你现在把权力移交给副组长刘存义,立刻马上赶回沙市。”
赵书记说罢,立马挂了手机。刚才还如凯旋而归大将军的贾寒剑如遭雷击,身体僵直,脸色苍白,细微的汗珠慢慢从毛孔中渗出,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叭的一声掉在地板上。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使劲地摇晃着嗡嗡响的脑袋,仿佛能听见里面有水在咣当咣当直响。赵书记‘放人、道歉、移交’的话语,一直在耳边不停地回响,他不住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曾华是什么来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惊动赵书记,背景必深不可测。”
他想起了曾华那笑看风云的神态,输了还不忘记问赌约,他当时以为那是曾华垂死挣扎,强装镇静的表现。现在看来,曾华才是稳操胜券,稳坐钓鱼台,刚才是陪他演戏,看他这个省委巡视组长如跳梁小丑般的最后表演。
赵书记如此严厉,可见事态的严重性,如不尽快处理好,自己一屁股屎,怕会有牢狱之灾。解铃还需系铃人。快快,快放曾华,求得他原谅,否则自己将前功尽弃,死相难看。贾寒剑清醒过来,连忙用纸巾胡乱擦干汗水,弯腰捡起手机,扯正衣角,快打开门,见曾华悠闲自得地坐在小椅子上,方芳和唐红非等虎视眈眈围着。他长吁一口大气,故作镇静对房间里的人说:“你们都出去,我和曾书记再谈谈。”
“曾书记?”贾寒剑称呼的变化让方芳等吃惊不小,面面相觑之后,用狐疑的眼光看向贾寒剑,但又不敢多问。
贾寒剑对方芳不耐烦地挥着手,暴躁厉声说:“他妈的,耳朵都聋了,我的话没听见吗?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方芳、唐红非等都吓了一跳,怔了怔,盯着贾寒剑的脸看了几秒,确认无疑后,立即撤开包围。两名省巡视组员、方芳等四人慌不择路逃也似地离开了,但不忘轻轻地关上门。
宽大的房间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格外寂静。贾寒剑马上换上一副笑脸,从询问桌边搬来自己坐的大椅子,放到曾华身边,然后快地用衣袖擦擦椅面,躬着身,满脸媚笑说:“曾书记,您请坐。”
曾华一动不动,面露讥讽:“贾组长,你可是省委巡视组长,正厅级领导。而我是一只蝼蚁,云泥之别。如此这般,我可受宠若惊,承受不起啊。”
贾寒剑毫不犹豫地用手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胖乎乎的脸立即显现两红掌印,一脸哭象,声音微颤:“曾书记,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宽恕我的罪过。您请上坐!”
曾华不得已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微尘,毫不客气地坐在大椅子上。
贾寒剑微弯着腰,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被班主任抓了现行,诚惶诚恐地站在曾华身前,不敢说话。
曾华脑袋靠在椅背顶上,脸朝天花板,眼睛似睁未睁,徐徐地说:“贾组长,我的案子怎么办?”
“曾书记,您有什么案子?没有啊,”贾寒剑挺直腰,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声音高亢,“那是方芳,不,是姜尚峰、胡天登之流以‘莫须有’捏造出来的。您得罪了他们,不,不,是他们得罪了您,乘我初来乍到,情况不熟,便捏造事实,对您造谣诽谤,联合制造的冤假错案。”
曾华猛地直起身,眼露精光,紧盯贾寒剑说:“贾组长,你倒洗得一干二净,比白莲花还白了。”
贾寒剑不寒而栗,背上的冷汗不自主地冒出来,腰马上又弯下来,颤抖着身子说:“曾书记,我不分好坏,未辩善恶,有严重的失察之责,听凭曾书记您随意责罚,我无半点怨言。”
“我现在就兑现赌约,学狗叫:汪汪汪,汪汪汪。”
曾华哑然失笑:“贾组长,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能当真?你可是省委巡视组长,钦差大臣。”
贾寒剑陪着笑说:“屁组长,屁钦差大臣。只要您曾书记愿意,我心甘情愿当您的叭儿狗,做您的血奴,任凭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血奴?”曾华吓了一跳,“我只希望你现在离我远点。”
贾寒剑果真迅地退后几步,然后弯着腰,勾着头,不敢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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