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至午后,今日的扬州城阴云密布,闷热难挡,魏琼华牵着紫月的手,在街上探访魏晨与邱明的下落,街上人群熙攘,来来往往,没有一人愿意停下脚步来忍受酷热,魏琼华无奈地拿着两张画像不知何往。
陈显一家,见少年已走,又搬了回去。陈庭之派人跟在魏琼华母女二人身后,一方面监视动向,一方面跟随保护。
邱明被马蒙带出刺史府后又上了同一驾马车,被送往西营,不同的是身体已松绑,马蒙贴身看管。
马蒙与邱明对坐。
马蒙高大壮硕的身躯披着金色铠甲,将宝剑与头盔放在身侧,死死地盯着对坐的少年,在颠簸中,额脸的汗珠止不住地滚落,滴到甲上,留下了一道道水痕。
狭小的马车,被硕大笨重的身躯占去一半,剩下的空间仅够容身,活动不开,还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邱明感到无比难受。于是牢骚一句:“喂,你不热吗?”
像是被问到了痛点,马蒙一脸难受回道:“要不是为了看住你小子,我会跟你挤在这破马车里?老子现在受得苦,一会从你身上找回来!”
邱明道:“你待在车里,我也热!你可以出去。你弄了这么大阵仗,我还能飞了不成?”
“小鬼头想耍什么花样,阿…?告诉你,你哪也走不了,老实待着。”马蒙猜疑道。
邱明道:“我真是交了华盖运了,刚被关一天两夜小黑牢,现在又被你抓来,在这个破热天,跟你挤在这个破马车里……”
说完,邱明一脸不悦地扭头,闭眼,不再说话了。
“小子,你没听见大人说吗,不日问斩,到时候你想体验这酷热难耐,也没机会了!”马蒙讥讽道。
邱明没有回话。
马蒙见少年闭口不言,自己也懒得说了,扭头撩起帘子向外看了看,马车正行驶在西段主街上,街道两侧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西城门设有两营,分别在城门左右近千米之外设有营地,两营共约两万余人,镇守西城门,也维护西城门外埠头的安定与繁荣。
马车缓缓抵近城门,向右转弯,直奔右方营地而去。
进入营地,只见营地开阔,有很多简易房屋,颇有生活气息,营内官兵散落各处,时不时会有几人结队经过,训练场上也有官兵正挥汗如雨。
邱明被带入一间屋内,只见有两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人见有人进来,扭头看了一眼,笑道:“哎呀,马统领,不待在府内纳凉,怎么来到我这苦寒之地了?”
马蒙笑道:“宣都尉,还是那么喜欢下棋啊,哈哈。我来是为了交个人!”
马蒙将邱明推到前面,又道:“就是他。刺史交待,好好看管此人,明日全城张榜,不日问斩。宣都尉可把人给看好了!”
宣都尉一怔,站起身来,迎到少年面前,细细上下打量,见实在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于是疑惑探问:“就这小孩儿?犯了什么弥天大罪,非要问斩不可?”
“早知你会有此一问!还记得十几天前封城捉拿贼子的事吗?”马蒙得意道。
宣都尉道:“当然知道,阵仗可不小,可惜没我的份儿!两营是裘都统亲自点兵,统领调度,我只能守在这儿。”
“这次你赶上了,哈哈,他就是老贼的孙儿,这事儿你可得办好了!”马蒙指了指邱明,含笑道。
任几人如何谈论自己与师父,邱明仍是闭口不言,双眼看向他处,神情木讷,有点万念俱灰,仿佛对“生”已不抱太大期望了,或许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遭遇,摧毁了他求生的意志。
宣都尉疑惑道:“这小子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想到却有个如此厉害的爷爷!我明白了,请代为转告,‘请刺史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看管好此人’。”
邱明被人带去营牢,同样也是位于地下,不同的是有天窗能知日夜,被重兵看守着,防止老者前来劫狱。
老者正在城南三十里外的“宁安寺”坐客,原本师徒二人入扬州后的下一站就是宁安寺,因为这里有老者一位故人,只不过途遇意外不得不分道。
早在十日前,城门解封后就有一批僧众入城化缘,沿大街小巷在探寻邱明的下落,只是直至现在也一无所获。由于老者不便再入城来,所以将寻人的重任交托给了这位故人。
陈庭之的书信最终被送到魏进手中,魏进读后,勃然大怒;信中提及,魏晨在陈家不守规矩,被限制自由,要求魏老爷子亲临陈家接人。
魏进是一边陲小城的守关统帅,属于官家,虽与陈家结成亲家,那也是因为陈广赫是京都文官,才愿意将女儿嫁入陈家。魏进本就不愿与商贾之流交往,所以一直婉拒陈庭之的拜见。
魏进无奈,只好应邀前去接回一双儿女;遂回信,安排好一切后,不日前去拜访。
时间已是傍晚,魏琼华找了一天,仍旧一无所获,失落地牵着紫月返回陈家。家丁一见魏琼华回来,就去报于陈庭之知晓。
陈庭之站在园内恭候着。
见母女二人迎面走来,陈庭之含笑道:“四妹,可有他们消息?我派出去打探的家丁也回来了,没有打探到他们的消息。”
魏琼华神情颓丧,疑惑探问:“大哥,你是家主,掌管着陈家所有人!他们是什么时辰出走的,你应该很清楚吧?能详细的说与我听吗?”
陈庭之道:“听家丁们说,他俩是在出殡那天清晨,一齐出的门,你也知道你弟那脾气,家丁们不敢阻拦,也不敢过问。他入陈家时,还当着我的面儿把前院的家丁胖揍了一顿,谁还敢惹他呀!”
魏琼华听了,沉默不语,目光呆滞,牵着女儿的手,扭头向别院而去。紫月也变得木讷了,一天也不见笑容,静静地跟在母亲身侧。
陈庭之见魏琼华扭头擦肩而过,沉默不语,便喊了两声:“四妹!四妹?”
魏琼华像没听见似的,既不回头,也没回应,而是快步朝别院而去。望着母女二人离去的背影,陈庭之眉头紧锁,叹息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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