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安拍着胸脯道:“娘您放心,下一科乡试,儿子准能中!”说到这里,他又叹息道,“要是妹妹是个男孩儿,就是去参加会试,那也准能中!”
“你爹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云晚娘叹道,“所以,我才不能让她退亲。以你妹妹的才貌,一般男子如何配得上她?她生就应该是享福的命,也只有陈家这样的家世才配得上她。”
在这个问题上,沈维安觉得自己和娘亲没有共同语言。是,陈家家世好,但妹妹嫁过去就一定能幸福吗?难道他们现在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不幸福吗?
“娘,要不您就让儿子跑一趟吧!有陈家老夫人和太夫人支持,以后妹妹嫁到陈家也有人撑腰。”这几天沈维安正在云晚娘跟前磨,他说陈家欺人太甚,他要去找陈家老夫人和太夫人那里告状。陈老爷虽然是官身的,但也不能忤逆不孝吧?
“让娘在想想。”云晚娘有些意动,但是又担心她们现在去找老夫人告状,以后女儿嫁到陈家,陈老爷和陈夫人会刁难梦姐儿,因而犹豫不决。
那天是十月廿三,云晚娘正在看沈梦和玉兰做针线,不想大姑子沈荷儿忽然抱着两匹布,提着一块肉上门来。
云晚娘现在跟沈家的亲戚都不怎么走动了,对这个大姑子更是没好感。不过上门是客,她虽然冷淡,但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但看着大姑子带来的礼物,她就有些不安。要知道,这位大姑子的脾气跟顾氏是有些像的,只进不出。如果她都舍得给你送礼了,那肯定是想从你这里拿走更多的东西。
“大姐客气了,有空来坐坐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来?”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嘛!”
“大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二哥不在了,我现在就喜欢清静。”
“啊,这个,晚娘啊,大姐我来呢,是来向你提亲的。呵呵……”
“提亲?”云晚娘愣了,“给谁提亲?”她两个孩子都有亲事,这大姑子是知道的啊!
“当然是给梦姐儿了!虽然你们家梦姐儿被人退了亲,名声也不好了,但咱们自家人自然知道梦姐儿是个好的。所以我这不是上门来,给我们家平哥儿提亲的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对梦姐儿好的……”
“滚!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云晚娘忽然发怒,将沈荷儿带来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犹不解气,像只母老虎似的冲着沈荷儿张牙舞爪吼叫道,“谁说我女儿被退亲了?啊?谁说的?这种事情能乱说吗?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想害死我的梦姐儿?你告诉我,我去杀了她!”说着,云晚娘就要去厨房提菜刀。
沈荷儿被云晚娘踉踉跄跄推出门去,不觉愣了。难道消息有假?还是云晚娘疯了?
她居然敢提刀杀人?眼见云晚娘真的提了把菜刀出来,沈荷儿也顾不得研究梦姐儿的退婚消息是真是假了,赶紧捡起自己带过来的布匹和肉,飞快地跑了。
云晚娘见沈荷儿跑了,便不管不顾地追了出去,还边追边喊:“沈荷儿你给我站住!你说,是哪个杀千刀的说我们梦姐儿退亲了?我要杀了她!”
不远处的邻居听到声音出来,不由发出阵阵惊呼声,都以为云晚娘因为女儿被退亲,所以疯了。
沈梦和玉兰去河边洗衣服去了,不在家。沈维安去井里挑水,没想到刚回来就看到如此惊险的场面,吓得他赶紧扔了手里的水桶,追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娘亲手中的刀抢下来,好说歹说想将她劝回家。
可是云晚娘不听,反而跑到长房那边去骂人,骂得沈嘉荣面色通红,一句话都还不上,也不敢还。沈家老三和何氏听到声音,赶紧出来劝她,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边声讨顾氏那张臭嘴巴,一边强调现在大哥已经把顾氏休了,顾氏也不在这里,骂她她也听不到云云。
沈维阳把事情打听清楚了,也觉得多半是自己的娘之前就传出去的,也没脸出去见二婶。沈维安一边劝着母亲,一边跟附近看热闹的乡邻们解释,自己妹妹并没有退亲。
不大一会儿,沈梦和玉兰得到消息也赶来了。
沈梦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怒火熊熊的娘亲。原来娘亲骂人也这样厉害啊!原来,娘亲以前只是顾忌着一家人的脸面不想骂而已,如今为了她,娘亲算是豁出去了。果然,为母则刚啊!
沈梦心里感动,再一次告诉自己以后要多体谅多孝顺娘亲。
经过几人轮番规劝,云晚娘的怒火总算慢慢消散下去,理智又回来了,这才跟着儿女回家去。
沈梦问明了原因,觉得这样下去,娘亲说不定有一天真会把自己给逼疯了。她想了想道:“娘,不如我们回县城去住吧!”
云晚娘一听就心动了。她再也不想回来看到这些无耻恶心的亲戚了!顾氏被休了,又来一个沈荷儿,还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别的人在乱传她家梦姐儿的闲话。
云晚娘想起大姑子来提亲就感到愤怒。她的梦姐儿这样聪明能干,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沈荷儿家那癞蛤蟆竟然也敢妄想?
或许是被这事刺激了,云晚娘不但同意立即回县城,还同意了让沈维安去江阳找陈家讨要说法。
云仲济听说陈家想退婚,心里也是愤怒得很。他恨不得能去永昌府将那陈家的二公子抓出来好好打一顿,让他看不起梦姐儿!让他这么羞辱人!他的梦姐儿这样好,是他心中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
那陈之砚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梦姐儿,他居然还不满意,还想退婚!他知道不知道退婚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么?厚道的会说陈家嫌贫爱富背信弃义,那不厚道的会怎么说梦姐儿?他都不敢想梦姐儿会受多少冷言冷语!
一个被退过婚的姑娘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甚至都有姑娘被退婚后自己跳河死了的。
云仲济想着,那陈家之所以想退亲,不就是看姑父不在了,梦姐儿没依靠吗?他一定要发奋读书,下一科一定考上举人,以后考进士,将来也好和安哥儿一起,成为梦姐儿的依靠,看谁还敢欺负她娘家没人!
不能娶她不要紧,他至少要有能保护她的能力。在她需要的时候,能站出来帮她挡风遮雨。
沈梦听表哥说外祖父常常念叨小舅舅,便依据记忆,帮小舅舅画了一幅全家福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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