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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扑通一声跪（第1页）

《怎样才能不犯贱》全本免费阅读

我与邝易明刚到八楼，还没走进病房走廊，就听见一阵喧哗、争执声。大中午医院病房里人来人往，我们在楼梯间都能听见走道里有人在吵吵，可想而知声音有多大。

从楼梯间走进普外二病房的走道，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护士站。而护士站左侧，就是医生办公室。

一位烫着酒红色小波浪卷的干瘦老阿姨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双手紧紧拽着一位四十来岁身材有些胖的男医生，情绪十分激动。

“整个晚上他一直在流血，一直流啊！为什么不马上送去紧急手术！让我们这么等着，从昨天晚上等到今天中午，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手段！连输液都没有！只给了几片药！如果吃几片药就能好，那我们还送来医院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延误患者病情知道吗！我要去医务科投诉你们！”

她嗓音尖锐，带着颤抖。因为过于消瘦并且皮肤松弛，她说话的时候，脖子上那些交错的筋脉肌肉间隙深深地凹陷进去，看起来十分可怕。

一名看上去应该是护士长的中年女性，轻轻搀扶着这位老太的胳膊，勾着身子安抚，“家属、家属，你先不要这么激动，你的情绪太激动我们没有办法跟你好好沟通。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到办公室里坐下来谈好吗？有什么疑问医生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尽管护士态度非常温和，老太听了她这番劝解，非但没有好一些，反像是被刺激了，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孩子一直在流血！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救治！你让我冷静？！”她说着开始哭嚎，双手紧拽胖医生，两腿一软似乎就要往后倒去。护士连忙上前搀扶。但别人任何关切的举动，似乎都会让她的情绪更加激动。

因为这里是医院，好奇看热闹的病人与家属并不敢靠得太近。走廊两侧墙边，有抱手站着的，也有坐着的。很多病房门口都站着人探出脑袋。一些病人家属，手里端着盒饭，一边吃，一边伸长了脖子瞧。

我拍了拍旁边一位穿病号服抱着手看热闹的患者小声询问道：“请问这是生什么事故了吗？”

“哪有什么事故。”那位患者轻笑一声，“就是老太婆的儿子骨折了，医生没有马上安排手术，老太婆觉得医院不够重视她，不高兴了。”

我听了对方这话，转而望向那位情绪激动哭天抢地的干瘦老太，十分疑惑地问：“她不是说她孩子大出血，医生不给处理，血流不止吗？”

那位病人听了我这话笑得更厉害了，他转过脸对我说，“大出血？血流不止？哈哈哈，那是流鼻血。鼻梁骨被人打断了，流点鼻血不是很正常吗？”

他轻蔑地、讥讽地笑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波光流转目似含露，眼尾微微泛红，透着一股妖冶。我看到对方并没有任何包扎处理，肿胀、略有些歪斜的鼻子时，就像被人猛击一拳，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异样的反应，轻笑着放下手，悠闲地迈着步子，缓缓朝着老太太走过去。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此刻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特别温柔、礼貌……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

“妈，您就别闹了。医生说得很清楚，需要先吃药消肿才能做手术。现在下午一点多了，医生一直忙着都没来得及吃饭……抱歉啊医生，我妈有点歇斯底里，给你们添麻烦了……走吧妈，先跟我回病房去，你看，我这不没事么……而且我也饿了。”

他几句话，很快就将老太太劝走了。前后不过三分钟。这母子两相互依偎搀扶着，缓缓走向走廊末尾的病房。如同戏曲落幕、演员退场，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来没有生过。

我木头似得呆愣愣地杵在那里，保持着刚才跟人搭话的动作和姿势。脑子嗡嗡作响。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脏剧烈的心跳。却听不到这之外的任何声响。就像身边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我和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起来。

太好了。他不认识我。

我万分庆幸。想跑。却自己动不了。

大脑宕机了，无法指挥身体。

我看见那位胖医生皱着眉头，摇头跟护士说着什么，他指着夏阳母子的方向，嘴皮一张一合。那位护士歪着脑袋则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我还看见邝易明适时走向那位胖医生，笑着与医生点头搭话，并指着夏阳母子离开的方向，询问着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比划……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忽然挡住了我的视线。白大褂里面是绿色的洗手衣。胸前的口袋里依次别着黑、蓝、红3支水性笔。纽扣整齐地系着。从领口往下数的第一、二颗塑料白纽扣之间，夹着一张工作牌。它此刻就近距离地呈现在我眼前。看着工作牌上的蓝底证件照，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我的大脑宕机了，没有任何反应。

我看见自己的一只手被他拉了起来，它就在我眼前。我看到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晃了晃，大概是想牵起我离开这里。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在跟我说话，接着他拽了我一下。我的两条腿僵硬并且软，被这么一拽，扑通就给他跪下了。

在普外二病区护士台旁边的走到上。我当着一群医护、患者的面，直直地跪在吴越临面前，他扶了半天才把我给扶起来。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只记得，他一路拽着我，把我从8楼拉到了停车场，后来我坐进车里，喝了几口水。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8楼，后来又去哪了。我一脸懵逼。整个过程中，我甚至都没有看到过他的脸。我的两只眼睛是直的。脑袋也不会转。

我在车里坐了十多分钟，才逐渐清醒了一些，但依旧有些木讷。

邝易明笑得都快岔气了。

“我清明节上坟跪家里祖宗都没你刚才跪得响。你刚才搞什么呢？别人还以为你得了绝症，忽然就给医生跪下了。护士台那帮小姑娘议论纷纷，旁边的医生、患者和家属也一样。可怜的妹夫……”

“刚才那个人……就是我拍一下搭话的那位患者……”我表情有些呆滞，声音平静但虚脱。回想到刚才近距离看到那双丹凤眼，后怕地按着胸口，“那个人是夏阳。”

邝易明皱着眉说，“哦、是吗？”

他说他没太注意我这边的情况，因为刚走近邝易明一眼就认出了夏阳的妈妈。

用他的话说，“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夏阳妈妈在医生面前闹的那一出哭天喊地，与当年四中校长室内如初一则。听她哭诉，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一群人被她那阵仗给吓倒，为了息事宁人纷纷上前安慰，她却更来劲。

那时候夏阳妈妈还年轻貌美，没开始闹疼的时候说话柔声细语，好像挺知性的。接着哭泣，然后情绪高亢地哭喊控诉，接着又逐渐平静下来。就跟唱歌似的，情绪到位，全场震撼。不知内情的人看了会落泪，清楚内情的人看了会无语。

曾经美艳动人的妇人现在变成了一位干瘪的老太太。那一身的名牌穿在她身上，倒像是一种累赘，好像能把人压垮似的。

邝易明说，如果不是撒泼套路太过眼熟，他都认不出来。他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阳妈妈和胖医生身上。他一直以为我站在后面围观。直到我那一跪……

“我本来不觉得夏阳有什么。你能被他‘一眼’吓成这样。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邪性了……”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接着告诉我他在医生那里了解的情况。

“我咨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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