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彭亮拿出手机来,给所有认识的那些朋友哥们儿打了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一个人肯借钱给他。
他心脏失控一般地开始跳动,手脚冰凉,第一次觉得大难临头。
他堵不住这个窟窿,怕是他小叔江心远也堵不住这窟窿……
他完全没有一点章法,不知道要怎么办。
恍惚中记得昨天他给郭兰送钱的时候,给了她几十万。
江彭亮喃喃道“对,对,那边还有一点,有一点也够了,可以当赌金,可以翻本了。”他这么想着,立刻就给郭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比起其他人的推脱,在他含糊说到要用钱的时候,郭兰虽然迟疑,但还是给他报了一个地址,让他过来。
江彭亮没有犹豫,立刻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而去。
郭兰挂了电话,心里一直有些担忧,她很想和昨天一样和儿子在外面见面,但是现在钱都在江连忠手里,他死死攥着钱,连她都碰不到,只能出去昨天的路口那去接儿子过来,想让他和江连忠谈谈,或许能要一些拿走。
她跟江连忠知会了一声就出去了,而跟她前后脚的功夫,就有人上了那栋简陋的筒子楼,伸手敲了敲门。
江连忠十分警惕,并没有出声。
但是对方也只敲了这么一次,很快就没有了声音。
江连忠不放心,站在门口等了一阵,并没有人在那,只是有一个信封从木板门的缝隙里塞进了一半。
江连忠迟疑一下,还是弯腰捡起来,打开来看了一下。
他识字不多,只有初中文化,但是最简单的“亲子鉴定”四个字他还是看得懂。
江连忠把那一张纸看了很久,上面是他最熟悉的两个人的名字,他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每一个字连起来都要读很久,他告诉自己这份来历不明的东西或许是人伪造的,但是那份怀疑的种子一点生根芽,他就忍不住去想了很多——
他想起过去很久的一件事。
那个时候他弟弟江心远从国外回来,心情苦闷,经常来他家中喝点酒泄一下在黎家不能说的苦闷,他每次都陪着,但是有些时候小生意刚起步有些忙碌,也来不及回来,江心远确实留在他家中数次。
他一直觉得是他们兄弟感情好,从未想过其他。
他记得那次江心远喝醉了,他还不懂那些门道,只知道奉承弟弟,一味地夸他,说黎家大小姐学艺术,是大画家。
当时江心远只是仰头喝了一杯酒,嘲讽地笑道“大画家?恐怕也只有黎家管这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叫天才吧。”
他吓得不敢多说话,弟弟喝醉了,他就扶着他去房间休息。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郭兰在翻动一旁放着的那个黑色公文包,他立刻上前阻止了,对她道“这是心远的,不能动。”他低头看了包里露出来的钱包,已经打开露出一些大钞,压低了声音道,“他平时给我们的够多了,几块几百块都不能随便拿,家里这两天是有些紧张,等他醒了我跟他要。”
“我只是看这个包乱了,想整理一下……”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还是很快就走了。
他当时以为郭兰是在偷钱。
但是现在想来,郭兰是在以一个女主人的身份在检查他弟弟江心远的公文包,检查他随身携带的钱包,在看他身边除了黎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她为什么查这些?
那只有一个原因,她嫉妒。
信封里除了亲子鉴定之外,还附带了两张照片,是近期拍的。
照片上是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中年男女,男的是他弟弟,而女人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妻子郭兰。
看着那张照片,江连忠瞳孔缩了一下,喉结滚动。
他好像找到江心远对自己儿子那个“视若己出”的原因了。
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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