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救了你两命你知道吗!”
“当然是两命!一条是刚才的,一条是茶水的……你喝茶已经好久了,有事吗?!”“这不是救命吗?照她那坑法,你不是渴死就是累死!”
“爷爷我们分家吧,我也快给你累死了!”
“别叫了,牙牙牙,牙掉了有什么稀罕,回头我给你补上!你说,你要白的还是黑的?水晶的还是珐琅的?镶金的还是镶宝石的?!”
……
燕绥一边往山谷外走,一边道:“查这个女人。”
德高望重和容光焕对视一眼——殿下对这个女人生兴趣了?没见过他问过任何文臻以外的女人的名字啊。
言出法随道:“渭城老医枪,哦,就是方人和的孙女。自幼父母双亡,由方人和抚养长大。据说继承他一身医术还青出于蓝。不过此女深居简出,声名不显,属下这里也没有她更多资料。”
燕绥想了想,道:“留下一小队人,盯着她。”
言出法随便去安排人,这边德高望重忍不住问,“殿下这是?”
“此女奸诈。”燕绥淡淡道,“很可能会去找文臻。”
德容言工们面面相觑,不大能明白燕绥的逻辑,然而不明白才是正常的事,照着吩咐做便是了。
燕绥又唤过一个护卫,嘱咐了几句,那护卫领命快马而去。
这边燕绥带人直接去渭城,相距不远,到的时候夜市好像已经快要结束,不断有小贩三三两两推着东西出来,在街道上大声交谈。
遇见燕绥一行人,还有人大声招呼,“几位客人这般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莫不是去赶咱们的菊花夜市?就在那头小街,快要打烊了啊,还是隔几日再来吧。”
说着便给燕绥指那小街,果然看见灯火一盏盏地灭了,整条街迅寥落下来。
德高望重便道:“这些乡人倒是热心。既然这样,殿下,那我们还是赶紧回船上去吧。夜市才结束,想必他们也没走远,只是他们会不会换马车?他们的目的地到底会是哪?是回唐家吗?”
燕绥立在那里,看那灯火渐灭,那些渐次零落的火光跃动在他深黑的眸子里,反显得他眸子更加森冷。
“不会换马车,不会回唐家,他如果回唐家,父皇不会坐视。他一定是得了父皇的允许,在皇家的监视下出行。不能去任何他唐家可能有关系或势力的地方,那就只有这从天京下来沿海诸城,一路出海。”
德高望重一脸懵——出海干嘛?去钓鱼吗?
但看殿下的脸色好像更不好了,赶紧识相地闭嘴。
见燕绥并没有赶紧回船,反而向那灯光已经熄灭的夜市而去,只得赶紧跟上。
到了那分外狭窄的小街,就看见灯光已经全灭了,长长的巷子一片漆黑,地面有些潮湿,洁净的青石反射着斑斓的水光,在月色下幽幽的冷。
这明显场散人去,燕绥却依旧走了进去,护卫们跟在身后,步子在空荡荡的小巷子回荡。
德高望重看着燕绥的背影,他匆匆而来,一路追踪,时间在分外紧迫和冷凝的气氛中流过,所有人都来不及去思考殿下的心情,殿下的态度,都木然地随着他的步调走,习惯着仰望那个看似浮云漂游,其实一直如山覆雪一般峻冷的人。
然而此刻,长而幽深的小巷,顶一轮孤单的月光,月色照不到头,那人自光明处走向那半明半黑之间,衣袂悠悠飞起。
忽然便让人觉得苍凉。
便生于皇家,玉堂金马,纵情而为,恣肆天下,然而所有的放纵都因为寂寞,所有的恣肆不过是没有依托。
好容易有一人入眼,入心,入情,却缘分难以深系,身份成了最大的牵绊,桎梏了情爱的表达。
德容言工们已经从专门搜集信息的言出法随部下那里,知道了陛下指婚和文臻应嫁的事情,震惊的同时,难免那一刻的心绪萧索。
强大的殿下,也许内心浑然,可是真的不愤怒,不伤心吗?
也许只有这一刻的,月光和小巷知道。
……
只这怅然一瞬间,燕绥已经走完了小巷。
他立在巷子那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聆听风中传来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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