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应下,随他二人上至二楼。
二楼堆满了籍和字帖之物,一股久远的香味扑鼻而来,仿若时光悠悠。
仙君去取来一册纸,递给蘅芜,说“就好比这个,这本是帝君临摹习字的成果,自从帝君身死道消后,写满字迹的册子,变成空白的了。”
蘅芜接过册子,翻了一遍,果然全是空白的,根本没有一点墨迹。
“还有这个。”仙君又去一处架上,取来一本,翻开,“这是九重天的史官编纂的史,蘅芜仙子可,其中有关帝君的部分,全部消失了。”
不错,就和仙君说的一样。蘅芜翻阅着这本史,史记录许多她出生前就发生的事情,一个个小字密密麻麻。唯有每每要提到凤帝时,便出现大段空白,甚至整页的空白。
纵观全,没有凤帝一点痕迹。
仙子袅袅低语“即便朝凤殿里俱是帝君的旧物,可却再没有帝君的痕迹,所以我们干脆将旧物都移到这座楼阁,锁起来。如今帝君懵懂无知,无忧无虑,也未尝不好”
蘅芜合上史,却捏紧卷,脸色有些不好。
她觉得古怪极了,昔日的凤帝只是身死道消,为何他的痕迹会一并消失
画卷变背影,后人便再不能得见凤帝容颜。
字帖变空白,便无法知道凤帝的字迹如何。
而史中没有凤帝,便如同世间没有过凤帝此人。
蘅芜心下一阵恶寒,这间楼阁中的种种,给蘅芜造成一种感觉。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将凤帝的存在硬生生抹去。
就仿佛这人从未存在过。
如不是凤帝留下赤羽这一神识,怕是关于他的一切,都将再无痕迹。
“其实不光是这些旧物变了,就连我们也”
仙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蘅芜回过神,从仙子的语调中清晰分辨出一种极致的幽深愁绪。
蘅芜不禁问“你们怎么了”
仙子苦笑“我们”她的神色有丝恍惚,又似在努力记起什么,却终是徒劳。她指指身侧的仙君“我和他,是在帝君未身死道消时,就已服侍在朝凤殿了。可是自帝君消散后,我和他,还有朝凤殿许多其他人,我们全都把帝君忘了”
顿时,蘅芜心头的恶寒之意猛地暴起,她忙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仙子道“我们记不得帝君的长相,记不得他的声音,记不得他的字迹,记不得他的性情就和那些旧物一样,所有能标记到帝君的特质,我们全都记不清了”
蘅芜脸色越发难,血色半褪,呼吸加重,不由咬住下唇。
记不清了,多么相似的一幕啊就像是夜莺妹妹说,满少室山的人都记不清凤曦当年为何走火入魔;就像是广沐王秦怀泪流满面,疯了般的喊着记不清九娘的大名。
这三件事,分明异曲同工
如不是随意走到此处楼阁,蘅芜不会知道,原来这种诡异的事,在凤帝身上也发生了。
她恍然明白点什么。
这里的种种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想,那就是有什么东西能抹除人的痕迹。
也许凤曦和秦怀的事,也与这个东西有关。
连凤帝这种生灵之巅的存在,尚逃不过这个东西的手笔,只能说明这个东西凌驾于万物之上。
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有什么
天道、法则。
还有天道残酷一面的化身鸿蒙之渊。
当蘅芜想到“鸿蒙之渊”时,忍不住说了出来。
仙君和仙子听到这四个字,狠狠一颤,皆受到不小的惊吓。九重天上下,无人不畏惧凤曦和鸿蒙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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