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娃与林俊都没料到典韦会踢那汉子一脚,两人看着典韦不由得哈哈大笑。正笑间,那汉子已倒拖着落水之人游到岸边,看几人大笑不由得又羞又怒。“麻辣个锤子,还不来帮忙。”几人赶紧上前将落水之人扶到一边。那汉子爬上来一看,不由得又是一声大喝:“麻辣个锤子,越帮越忙。”边说边走过来。将落水者两足高高提起,头向下,控出多少水来。汉子见有水控出便将其放一边,“无甚大碍,你们几个看着就好。”几人一看,俱是面面相觑。随后走到落水者身边看护。
落水者是位老丈,只见他他白发苍髯,形容枯瘦。几人围在他身边轻声呼叫:“阿翁醒来,阿翁醒来。”半晌方见老者哼哼吱吱地,复又吐了一些清水。“哎哟”了一声,苏醒过来,微微把眼一睁,对林俊道:“你这人太多事。为何将我救活?我是不想活了。”
此时已聚集许多看热闹之人,听老者之言,俱各道:“这老头子竟如此无礼。人家把他救活了,他倒抱怨。”只见林俊并不动气,反笑嘻嘻的道:“老丈不要如此。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有何委屈,何不对小可说明?倘若真活不了,不妨我再把你送下水去。”此时那汉子已穿戴整齐,已然走近,一听林俊此话便道:“只怕难罢!我既将他救活,又怎会容你把他又淹死呢。”
只听老者仿佛沉入了回忆,悠悠道:“小老儿姓周名福,原在涿县开了一座酒楼。只因三年前的冬天,那雪,下得正紧,忽地瞧见一人卧倒在我铺子门口。我心一软,唤伙计们把他抬进屋里,给他盖上暖和的被子,又喂了他一碗热姜汤。他这才悠悠醒转,自称姓何名新,父母双亡,也没个兄弟。因家业破败,前来投亲,却又没遇上,再加上肚子里没食,又遭逢这大雪,这才卧倒在雪中。我见他说得可怜,便把他留在铺子里,慢慢地调养着。哪曾想他既能写又能算,在柜上帮着我打理,倒也十分殷勤。也是我一时糊涂,我有个女儿,就把他招赘为婿,料理买卖倒也不错。怎料去年我女儿死了,何新又续娶了刘家姑娘,从此就变了样,不过也还说得过去。后来因为要收拾门面,何新跟我说:“女婿也有半子之劳,就怕将来店中伙计不服管教。不如把周字改成何字,这样也能免得别人讹诈。”我一想,觉着也行,就把周家酒楼改成了何家酒楼。可自打我改了字号,他们就不把我当回事了。一来二去,言语间渐渐流露出说我白吃他们的,他们反倒养活着我,是我赖上他们了。我一听这话,就跟他们理论。怎奈他们夫妻二人说话难听,还以周家卖给何家为由,说我讹了他。我气不过,就在涿县把他告了。他却在县里打通了关系,反而把我打了二十大板,逐出了县城。公子,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到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再把他告一状,出出这口气!“
几人听罢,三人俱是无语,唯那救人的汉子笑了,道:“麻辣个锤子,欺负老实人咧!阿翁莫急,我想你是你打错如意算盘了。一个人既断了气,如何还能出气呢?再者他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他阴曹地府就不会再次花钱买通鬼差?”
老者闻言,老泪纵横,“这可如何是好?”汉子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活着与他赌气。你说好不好?”周老道:“怎么与他赌气呢?”汉子道:“再开个周家酒楼气气他,岂不好么?”
周姓老者闻听,把眼一闭,道:“你还是把我推下水去吧。老汉衣不遮体,食不充饥,如何还能再重开酒楼呢?你还是让我死了好。一了百了倒了省事。”汉子笑道:“阿翁莫急。吾且问你,若要开这酒楼,需要多少银两呢?”
周姓老者道:“再怎么节省,估计也要一千多两银子。”汉子道:“这不打紧。多了我没办法,这区区千两小钱却是难不倒我。不过却须两天功夫,你且多活两天,我两天后来此地送银与你,你看如何?以天黑为期,如若你见太阳落山了我仍不曾前来,看到么,就那里,你再往水里一跳,自然没有人再救你。”汉子说罢往水中一指。
林俊见壮汉此言,内心不禁暗暗称奇,赞道:“壮士好气魄,竟如此慷慨仗义,如此大丈夫品质,实属难得。”侠义之心顿起,他忙走上前去,对老者说道:“周老丈,毋庸置疑。如今这位壮士既然如此说,定不会食言。如果您不信,在下愿作为担保人,如何?”壮汉听罢,满不在乎地上下打量了林俊几眼,点头道:“周老丈,你可曾听见了?这位公子爷,谅必也不会说谎。我们就约后天未时,在此地相会,以天黑为期,如何?”说话之间,壮汉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托在掌心,道:“老丈,这是五两银子,你且拿去作家用。你身上衣服尽湿,先回城置备几件换洗衣服,找个客栈住下。待到后天未时,我们在此地交银子!”老翁连声称谢,感激不已。
周老儿拿到银子后,向众人一抱拳道:“多谢各位关照,小老儿告辞了。”说罢,抬脚便走,只是一次次回头凝望典韦,嘴巴几次蠕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啥也没说,悄然离去。
“麻辣个锤子,刚才谁踢我的?站出来。看在你小子帮我作保之情,我保证不打死他。”那汉子见周老儿远去,此时恶狠狠地向林俊三人问。其目光烔烔,想要择人而噬。林俊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林俊上前一步,一抱拳,“英雄,请了,方才我等实在是看你救人动作太慢,是以才推你一把。”林俊来了个偷换概念,把踢换成推了。想着让对方面子上好看一点。胡弄过去。
“麻辣个锤子,是你踢的?”岂料,那汉子一点也不上道,伸手指着林俊。
“嗯,是我急躁了,小可给英雄赔个不是了。”林俊又是躬身一礼。
“哼,打完人赔礼就算了吗?那可不行”
“哼,你待如何?是我踢你的,你想如何?”此时典韦在一旁可不干了,本来看到林俊给人家赔礼,想着此事既然林大哥出面担待,如果对方也客客气气地一笑了之,那便作罢。谁知对方一直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样子,他可不干了。
“麻辣个锤子,你终于承认了,一看就觉得你小子不是好人,来来来,且来战三百回合。”那汉子似乎一早就知道是典韦干的事,典韦这边承认,那边便直接邀战,一边说一边往大路上退去。末了,还伸出食指勾了勾。
本来岸上有些看热闹的人见老者离去,都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正在纷纷离去之中,但也有些好奇心重的,还一直不曾离开,谁知现在这几个人三句不到便又要打架,见有热闹可看,都一一停住脚步,转身看来,正所谓看热闹的不兼事大,更有好事者纷纷在叫唤:“打他,打他,对,把他打成猪头。”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叫谁打谁,只是想把战火燎起,有热闹可看。
典韦受不了激将,双脚一错,手晃双?,虎吼一声,向那汉子直扑而去,林俊见状不禁大惊:“典韦,不可动兵器。”典韦听了个真切,站定,把双?往地上一插,赤手空拳朝大汉扑去。只见典韦手握成拳,从中宫欺入,一个黑虎掏心,那汉子见状也是一个黑虎掏心直捣典韦中路。两人招式相同,两拳相碰,“啪”的一声。典韦像没事人一样站着,那汉子却是“蹬蹬蹬”地连续后退七步才拿桩站定。心中大惊:这黑大个,什么来头,这么大的劲。也罢,这小子力气太大,不宜与之斗狠。我且先退去吧。想到这,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地落在他那马匹之上,左手一扶插在头上那雉鸡毛,“麻辣个锤子,小爷去也,后会有期,哈哈哈。”一纵马匹,绝尘而去。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典韦一拳便把汉子打飞了。不由得纷纷叫好。林俊看了典韦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你呀,太鲁莽。走吧,回城。”
一行三人入城后,林俊不禁想起了张飞,便对瘦娃道“瘦娃,你可还记得那个张记肉铺怎么走?”瘦娃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估计昨天那追赶他的伙计可是把他吓得不轻。瘦娃认了认方向,才说:“在那边,林大哥你是想要去找那黑大汉?”“嗯,昨日本来跟他在一起吃酒,恰逢卢府有事,今天你们进城,一来,给你们接风,二来找寻张翼德再续酒局,三来嘛,也正式介绍你与典韦给他认识认识。”这两人可不管林俊什么一二三的理由,一听有饭吃,有酒喝,这便是最大的理由。于是,几人抬脚便往张记肉铺走去。不多时便到了张记肉铺,而张飞还是昨日那副光膀子围围裙的打扮。
“翼德,生意不错啊?”林俊远远便打起了招呼,随着几人走近,惊起旁边附在猪下水的一大堆绿头苍蝇。随着众人走过,复又停留在那猪下水处。只见张飞揉了揉眼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啊,是辰逸啊,书中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今作何来?”
“远甚庖厨,辰逸一介凡夫,放生时且慈悲为怀,杀生时手起刀落,既大碗喝酒,也大口吃肉不须作状,今日前来,一为昨日席间失陪之行为登门道歉,二带此二人前来认识真汉子。翼德不可拒之。”
张飞听得哈哈大笑,“好,辰逸果真是率性之人。既如此,那便出发。”一路之上,林俊向张飞介绍了典韦,到瘦娃了,张飞大手一按,按在瘦娃肩膀上,“好,好,好,昨日就听辰逸兄弟说你了,偷盗也只为你这阿丑哥,算得上是义气之士,不如就跟我卖肉得了,三餐一宿,管饱管暖,你看如何?这位张老板直接伸出了橄榄枝。瘦娃一听,心里高兴得紧。但却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了看林俊,又看了看典韦,那意思是,二位大哥,帮忙拿个主意。谁知道这二位爷一个两个都不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他,意思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瘦娃最后想了想,还是对张飞作了一揖:”谢谢张大爷抬爱。。。。。。”
“张什么大爷,叫张大哥。”张飞直接打断。
“谢谢张大哥抬爱,我还是想先跟着阿丑哥,到帮他找到双亲为止。帮阿丑哥找到父母了,才投奔张大哥,你看如何?”
“也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张飞说完,便没再说话,此时,林俊忽而想到一事。
“翼德,不知这涿县可有一个何家酒楼,哦就是听说以前叫周家酒楼的那间。”
张飞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辰逸打听这个作甚,此酒楼,不说也罢。”
“你是兼其欺负前老泰山之事,羞与为伍吧,放心,你且引路,我正为此事而来。”张飞一看便默不作声了。“喏,前面下字街头,左转,你抬头便可见到何家酒楼的酒旗了。汝先行一步,我回家里换件衣服便来。”林俊应了声好,便与张飞分别,带着瘦娃与典韦两人走向何家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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