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看到小红毛扶着灵,就晓得一定是她的亲人死了。
街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个妇人像是李员外的三夫人呢!听说她是员外家唯一会下蛋的,很是得宠呢!”
“那不就是李员外在街上买的那个丫头吗?这个李员外怕是可以做她的爹了,当初员外买回去都以为是做丫头的,谁知道竟做了小,哎,好好的一朵鲜花啊,又被猪拱了。“
“你小点声,当心被人听到!”
“听到就听到,他敢做,还不让人说!”
“死的是谁?李员外家那么有钱,怎么用了这么一口薄棺?”
“前天看着小红毛来街上偷药,今天人就死了?怕是小红毛的娘死了。”
“那这小红毛怎么也不哭?”
“她是个哑的,怎么哭?”
“说得也是,她娘也不过十几岁吧?哎,红颜薄命,可怜哪…”
如月和三娘顾不上理街上行人的议论和眼光。
一路扶着棺材到了郊外,看着抬棺的家丁把春红下了葬。
守着坟头,三娘又哭了一场,而如月只能让泪在心里流,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无从言说。
别人都当她是个小怪物啊,就连三娘也一样。
三娘说是她害了母亲,看她的眼光里也多了一分耐人寻味。
她生成这般模样,也难怪别人会嫌她,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为何要到这世上来?
可既然来了,不就应该好好地活一场吗?
娘走了,以后这个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不会再有人疼爱她,可那又怎样?
娘说让她离开,可她能去哪呢?
她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她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还不如就这样待在府里。
起码这里的一切她还是熟悉的。
爹总不会让人杀了她,三年了,他不过就是想让她自生自灭,可她总能想办法活下来。
再过几年吧,等她再长大一点,等她有了一点本事,她就去浪迹天涯。
现在她还太小,不足以抵抗这世间的险恶。
三娘终于哭够了,两只眼像熟了的水蜜桃,又红又肿。
“如月,走吧,我们回家去!”
“可怜的孩子,以后就剩你一个人了,别怕,三娘会经常来看你的!“
”你别怪三娘狠心,三娘不能带你回去,你爹他不会同意的。“
三娘说着,眼泪又溢了出来,她抬起手擦了擦。
如月想伸出手去帮三娘擦眼泪,可她的个子太低了,伸出的手,只能够到三娘的腰。
”如月,你别怪三娘,也别怪任何人,你的命不好。哎,谁让你生了这副模样!“
如月难过地低下头,她没有看三娘,只是把手从三娘的手中抽离出来。
”三娘说话你别不爱听,以后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的,你爹怕是要把你娘住的院子收回去的。你要住在哪里呢?真是愁死人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你爹也没那么狠心呢!”
三娘又牵起了她的手,这一次抓得更紧了。
一路听着三娘的唠叨,如月倒觉得没那么难过了,三娘的话,好的坏的,她都听了进去。
起码现在是有人跟她说话的,一会儿回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想听人跟她说话都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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