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比图案来得简单,老爷爷没一会就在黏板上写好字,拿过一旁摆放整齐的竹签,慢慢地支起大字,将完成的黏糖递给了宁芮星。
宁芮星眼底都是对黏糖的喜欢,接过黏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黏牙的糖味溢留唇齿,她的腮帮动了动,眉眼弯弯的,就要将手里一直攥着的钞票递给老爷爷。
江屿却是更快地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动作,压在她的身侧,转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零钱,放在了桌上。
老爷爷拿起零钱,朝江屿善意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宁芮星仰着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江屿。
江屿低垂着眉眼,朝她笑了笑,轻声说道,“走吧。”
“嗯。”见江屿没解释,她慢吞吞地应着,跟在江屿身后离开。
江屿瞥了宁芮星一眼,见她低着头,看着她在灯光下弧度柔和的侧脸和咬着腮帮的模样,温声开口,“有时候,善意的接济过度了,就会成为伤人的利器”。
宁芮星下意识地怔楞了下,扭头看向江屿,呐呐地开口,“学长……”
她有些意外,意外于江屿看透了她的想法。
深夜年过半百的摆摊老人,眉目慈善,轻易让她想到了她已经离开的爷爷。
心酸软的情绪一时战胜了理智。
她用一百块的红钞票,想去买一支不过几块钱的黏糖。
身体健康的老人家生活中用不着多少,一百块的份额不大,但好歹是能过上几天清闲日子,不用像今天一样街头露宿地摆摊。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轨迹,好比远水解不了近渴,一瞬间的安逸换不来长久的适意。”
他顿了顿,停下了脚步直直看向她,“何况是手艺人,无论年轻,或者老迈,他们靠自己的手艺服务,而不是以此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宁芮星的手指紧紧捏着竹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学长,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刚刚明明都已经看到了老爷爷座位旁放着的黑袋子,里面装着小份额的纸币和硬币,自然知道他不可能找得出零钱。
所以,她的举动,是摆到台面上明晃晃的接济,说到底,也能算是为难。
她低着头的样子,明显有些失落和自责。
江屿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开口,“没有,你很好。”
看着宁芮星迷茫的眼眸,江屿的唇角弯了弯,眼底溢出了温暖,朝她走近了一步。
嗓音淡淡的,又带着对她特有的暖意,“有些事情,你有那份心,就比旁人好得多了。”
“只是在一些特定的环境和人情上,要去做一件事情之前,我们要先想想,这样的做法真的好吗?既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又能不伤害到任何人,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就证明,是我们做错了。”
“但是错与对的界限是虚幻的,没有人能判定对错。”江屿敛了敛眉,低声开口,“就好比你今晚的举动,毕竟是出于善意的做法,我能指责说你是错误的吗?”
宁芮星原本想摇头,一瞬间地止在半空中。
她没底气。
因为刚刚江屿的确是制止了她的举动。
只有他觉得是错了,才会出手制止她。
“明显是不能。”见宁芮星不敢开口,江屿便替她回答了声,而后退回了一旁,站在她的身边,“因为只是途径考虑的不欠缺,而不是在根源上出错。”
“这个世界上,最不该被批判指责的,便是善意。”
宁芮星是文学生,哪怕情绪再怎么低落,还是解读出了江屿话语里的逻辑意思。
他在告诉她,某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面面俱到得,让她完全找不出一丝反驳的理由。
虽然,她也不想反驳。
江屿其人,真的是从头到脚,言行举止,包括思想,就连说道理,都循循善诱,让人很有好感。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他低声询问。
“好,谢谢学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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