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模样十分的惹人怜爱。
因我昨晚在冥殿已经吃得很饱,今天又来得早,胃口并不是很好,汤也没有喝多少,约摸一碗多一点的样子。
吃得最多的,竟然是站在桌边的右司案大人。
然而据我所知,他的武学法道也是临近巅峰,应该没有什么食欲了。
他喜欢的……大概是花令亲手给他盛汤的感觉。
日上三竿时,雪令和解百忧起身告辞,我顺道和他们一起走,临出门的时候,花令要将右司案撵出去,他却没羞没臊地立在原地不动。
雪令拽着我的衣袖,将我拉出了大门。
宫道上的积雪有些深,反衬着微明的日色,折出冷冷清清的光。
我们三个走了几步以后,我仔细地想了想,斟酌着问道:“花花她喜欢什么?这次不知道她的生辰,没有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不用准备了。”雪令顿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她一向不喜欢别人送她生辰礼物。不过每年这个时候,她总要请关系近的人吃顿饭,以往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做没有味道的长寿面,今次倒是头一回熬了红枣母鸡汤。”
解百忧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酒瓶来,他提起瓶底喝了几口酒,泰然自若道:“花令喜欢乖巧听话的男宠,你要是想哄她高兴,倒不如寻个俊俏贴心的男人,趁着月黑风高塞进她的房间里,兴许能给她个不小的惊喜。”
雪令的话音沉了几分,肃然道:“不要和毛球讲这些。”言罢顿了顿,又道:“我们聊些正经的话题。”
解百忧寻思了一会,“不如问那只毛球想聊什么?”
此时我们正好走到了宫墙的拐角处,琉璃墙上蒙着一层冰晶水雾,白净的初雪微融,化成的清水顺着墙壁淌成了明澈的小溪。
我忽然想起不久前,正是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了师父家的那头白泽,彼时它的蹄子上沾满了鲜血,痛的直打哆嗦,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抬眸望向了解百忧,“我师父最近……有没有找你拿过金创药?”
“咦,提这个作甚?”解百忧瞥我一眼,淡淡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最近这段日子,朝容殿的侍者来了几次,确实拿走了不少止血化瘀的伤药。”
他又闷了一口酒,低低笑道:“难不成容瑜长老又练了什么厉害的功夫,弄了一身见不得人的伤。”
雪令默了半刻,拍了拍解百忧的肩膀,又开口对我说:“容瑜长老身经百战,如今又是剑道巅峰,你不用太担心他。”
我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其实心里担心的并不是师父,而是师父家的那头白泽。
它看起来就像二狗一样好欺负,除了脑袋上长了个不顶用的金角,生气的时候会哼出声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攻击伤人的能力。
在路口和雪令解百忧告别以后,我绕道去了一趟朝容殿。
许久没有来这个地方,连殿门前的梧桐树都有些陌生了,天边铅云低垂,薄薄的日色像是蒙了一层雾,轻雪覆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萧瑟寒风一吹,须臾松落一片。
我沿着宫墙走了一遭,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让侍卫通报。
在冥洲王城,朝容殿的门禁是出了名的严格,容瑜长老极少见客……我从前以为师父会待我不一样,后来又觉得他看我可能和看别人没什么不同。
朝容殿的后门处,有成片的梧桐树林,绵厚的落雪飒飒,压断了几截干枯的树枝,踩在上面窸窣一响,惊起枝头栖眠的鸟雀。
我记得那头白泽正是养在后院。
后门上附了一道结界,我倚在门前,仗着狐狸耳朵尖,隐约能听见门内有细微的呜咽声。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上了门檐。
白衣广袖,指尖在微浅的日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挑在那毛培粗糙的木门框上,铿然作响敲了两下。
“想偷听什么?”他缓声问道。
我乍然一惊,慌忙地转过身,却见师父倾身靠的更近,琥珀色的双眼微眯,淡淡扫过我的脸和脖颈,“今天没留下什么印。”
他侧眸看向远处高广的天空,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他昨晚没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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