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挑眉看我,忽然问道:“昨晚你从地府回来后,去了哪里?”
昨晚——
想到昨晚的冥殿,我不自觉地耳根滚烫,向后退了几步。
“我昨日恰好经过摘月楼,进去逛了逛,整栋楼里没有你半个影子。”师父站了起来,转瞬闪到我身侧,“挽挽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白泽神兽踏着四蹄跟过来,可就在它奔向师父的过程中,头顶的金角恰好撞到石桌上的瓷瓶,那瓶子掉地,转瞬摔了个粉碎。
“康乐永安”四个字变成了骨瓷碎片,我一路上害怕碰坏瓶子的谨小慎微也在这一刻摔成了碎片。
师父侧过脸,看了一眼那摊碎片,并没有说一个字。
我默了一会儿,回答师父的问话:“其实也没想什么。”
“哦,是么?”师父语声漠然,复又问道:“你还是不愿说昨晚去了何处?”
我抬眸直视他,慢吞吞地回答:“师父不也有很多事不会告诉我吗……”
他恩了一声,随后走远了些,冷冷甩下一句话:“所以你也故意找了一件事瞒我?”
我眨了眨眼,半晌过后,仍旧不是很能理解师父的道理。
“不说也无妨。”师父忽然变得十分通情达理,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才这样想着,他便转身看向我,掌中凭空翻转出光芒四溢的长老金令。
他语声凉薄地接着道:“挽挽来冥洲王城四个月,还没去过黑室吧。”
冥洲王城的黑室,是一个专门用来惩戒的地方,据说黑室中的刑罚种类丰富又多样,既能让人痛不欲生,又能让人生不如死。
我心里一惊,但闻师父又对我说道:“要么告诉我你去了哪里,要么去冥洲黑室领教一番。”
“你该知道如何选择。”他淡淡加了一句。
拂晓的日光和煦且轻柔,笼在铺了一地的银杏叶上,更显色泽暖黄。
一旁的白泽神兽低头刨起了前蹄,试图用蹄子踩住随风扬起的银杏叶,师父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而后随手将它的耳朵揉弄了两下。
在我还是一只没化形的九尾狐时,师父也喜欢这样对我,但自我化形之后,他反而不再亲近我。
我有些难过地想,也许师父看我,和看那只白泽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低下头,忽然就来了脾气,像那只白泽一样用脚踩住地上的银杏叶,倔强地说道:“我选去黑室。”
“你再说一遍?”
我抬起头将师父望着,有骨气地重复:“我选去黑室。”
他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我不敢罚你?”
话音落后,师父手中的令牌刹那闪过金光,一只翅羽洁白的信鸟自那令牌中钻出,振翅飞向远方。
晨间凉风起,落地的银杏叶被卷的四处飘扬,入目皆是漫天的金色茫茫。
师父转身背对着我,凉凉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黑室,为师怎好拦着你。”
白泽神兽抬头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最后跑到我面前,低下头将头顶的金角对着我,逐客之意不能更明显,甚至一路把我赶到大门边。
这一日中午的摘月楼,我端坐在饭桌前,捧着盛满米饭的瓷碗,用最自然的语调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碧姚,你知不知道……冥洲黑室在哪里?”
侍女碧姚原本正在为我布菜,听了这句问话,她睁大了双眼看着我问:“大人……大人您为何要问奴婢这个问题?”
“难道是奴婢伺候的不好,让大人您失望至极?失望到想把奴婢送去冥洲黑室狠狠调.教?”碧姚手持汤勺向后退了一步,手指和勺子一同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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