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并没有把裴长史的事情告诉许萱,但许萱还是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点风声。
李白将那篇文章遣人交给了裴宽,并公诸与众,按照以前的性子,被人误解他一向都是置之不理,但显然此事触了他的逆鳞,况且这些流言蜚语伤害的不仅是他的名誉,还有许家的。
想来与裴长史一样作想的人不在少数,许多人都曾怀疑过李白的动机,然而许家如今不同往日,也就没了诸多顾忌,对于李白的这篇上书,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故而裴长史对此篇文并未作出任何回应,也在李白的意料之内,既然裴宽以顽固著称,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篇文章还有任何改变,他这番作为也是为了心安罢了,别人如何想他管不着,只是无法容忍许家被人说三道四。
许自正近来衰老的很明显,鬓间的头发逐渐花白,除却一些中伤许家的流言蜚语,他最担心的还是许家的未来,如今许氏一门就要在他手上没落了,他如何不发愁?
岳婿二人相对而坐时,各自为自己的事情烦恼着,许自正一杯接着一杯,酒过几巡,抬头见李白看着面前的杯盏发着呆,于是疑惑道:“你怎的不喝几杯?”
李白笑道:“娘子近来新酿了酒,现在对其它的酒实在提不起兴趣,方才让墨青带了些,父亲可要尝尝?”
许自正顿时来了兴趣:“哦?不想菁谖竟然还会酿酒,如此我倒是要尝一尝了。”他捋了捋胡须,又道,“菁谖嫁于你之后,倒还学了不少的东西,提起学习,有件事还没有和你说。这几日都在忙你阿公的后事,许洵的先生找到了,你阿公生前也对此人颇为欣赏,于是此事算是定了下来。”
李白点点头,他近来也是自顾不暇,将许洵的事情给忽略了,想起许洵父亲的品性,他担心道:“先生是到家中授课?那阿兄他也是同意的?”
那人是许圉师选的,许敬当然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他对李白有些偏见,只要不是李白,是谁都可以接受。
这话许自正当然不好同李白讲,只轻描淡写道:“你阿公亲自选的人,他自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许洵的性子也与一般的孩童不同,李白想自己没有继续教导许洵,也没有亲自和他说一声,倒像是要把他推出去一般,许洵又比一般孩童敏感一些,难免会伤到那孩子的心,道:“等下我去看看他罢,不知道他是否能接受......”
许自正摆了摆手,安慰他道:“那孩子比先前懂事了许多,尤其是你阿公走后,前几日还听许敬说起诚德,近来十分的乖巧,对先生也是尊重有加,每夜还要练上一个时辰的字方才肯睡觉,刻苦的很。”
睡前练字的习惯是在李白这里养成的,没想到他回去之后依然在坚持,他还这么小,心思却这么重,真怕他以后会因此而过于执着,若是期望太满,以后的落差也会越大。
“刻苦虽然好,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这么多的压力,改日我去找他聊聊,这段时间忽略了他是我的不是。”
许自正接过墨青手中的酒壶,打开闻了一下,顿时两眼放光,赞叹道:“好香啊,光是闻着这味道就不同与一般,怪不得你对我这里的酒分毫不沾了。至于诚德,且随他去吧,你已经教了他不少了,现在想来也是心里有分寸的莫要再把他当成孩子来看了。”
许洵有时候的想法确实很成熟,环境使人成长,果不其然。
揭过此事,许自正想起许家未来,难免唏嘘一番:“原本还想着趁机让你早些入了仕途,看样子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其实两人都明白,李白的身份过于敏感,即便费一番周折也很难入愿,听着许自正话里的意思,已经不对李白抱什么期望了,倒不是看不起他,而是觉得他怀才不遇十分可惜。
“白也同样无奈,此事只能顺其自然,看机缘巧合罢,即便不为圣人所用,我便做个吟游诗人也是可以,只要父亲和娘子莫要嫌弃就好。”李白亲自为许自正斟了一杯,半真半假的说道。
许自正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道:“为父自然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可以蒸蒸日上,但此事也是强求不来的,你们阿公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此我也不管了,随你们去罢,只是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说就是。”
李白忙谢道:“多谢父亲体恤,白自当竭尽全力,尽量不让父亲失望。”
从许自正家里出来,李白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墨青见不是回家的方才,问道:“李郎要去哪里吗?是不是要派个人和娘子说一声......”
李白走在前面,闻言伸手阻道:“不必了,晚上还是要在家里用膳的,我想去看看诚德。”
许敬的住处离许府隔着两条街,倒也不算远,李白第一次来这里,只见门口处连个门卫都没有,四周略显萧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无人居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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