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身影一动不动。
贾偲硬着头皮,低声道:“末将当时也不在,并未亲眼见到。只是听林副将言,那陈瑞身中十数箭,被射在了地上后,女君从房里出来,到了他的近前,大约是想问他话,见他业已气绝,女君慈济,便叫林副将掘坑将他埋了留个全尸。不想就在这时,陈瑞竟又活转了回来,旁的人一时不备,竟被他扑过来捉咬住了女君的脚,说了句话,这才死绝……”
“说了什么?”
贾偲勇气不足,一时不敢说出口。
“说了什么?!”
冷不防听到君侯咆哮似的恶狠狠一声,贾偲额头热汗滚落了下来:“听林副将言,似乎是说……女君美……那厮便是死在她……身下……也是……心甘情愿……”
贾偲终于结结巴啊酢貊了这句他自听了后,便就没法忘记的既羞耻又无比冒犯的一句话,自己心也是砰砰的跳,一阵面红耳热,低下头,根本就不敢再看君侯的表情了。
魏劭身影僵立了片刻,忽然猛地拔剑出鞘,贾偲只觉一道凌厉剑风扑面,耳畔响起几乎要刺痛了耳的一声宝剑劈入异物的尖锐响声,刹那间火星四溅,那只立在二门一侧用以镇内宅的石头祥兽的头,竟被他手中宝剑,硬生生地从中劈斩而断,“砰”的砸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出去了七八步远,最后才停了下来。
四周再无半点声息。
暮春夜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住了。
贾偲跪在那只被斩去了头的石兽的近旁,不敢大口透气。
“去把那厮给我挖出来!等着我亲自将他碎尸万段!”
一字一字,似从魏劭的齿缝里挤了出来似的。
贾偲应是。
魏劭转身,大步往里而去。
贾偲方才还在流着热汗,此刻冷汗却不住地往外冒,早已经湿透了内衫。直到君侯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望了眼地上那只石兽的断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
已是四月底了。
距离那件事,过去也差不多一个月了。
小乔直到现在,晚上睡觉还是春娘陪着。
先前她被吓出来的那场病,起先因为找到了爰,心情愉悦,再吃几天安神的药,本已渐渐地好起来了。不想就前些日里,因天气乍暖还寒,邪毒最易侵人,她晚上睡觉又发了梦魇,以致于尖叫不醒,当晚便又烧了起来。急的春娘又是请医又是照料,方这两日才好转了些。只是人依旧没利索起来,恹恹的也不大想动。春娘更是不敢离她。晚上睡觉也在她床边铺了床铺,亲自陪着。
小乔这日傍晚吃了药,因药性发了,早早地睡了下去。
春娘起先在房里做着护膝的针线活,一边做着,不时回头看一眼躺床上的她。
夜渐渐地深了。春娘叫侍女都去歇了。自己做完了一只护膝,放下针线,捶了捶腰,正也预备睡了,忽然想到明日给她煮银耳喝,起先却忘了吩咐厨娘提早隔夜泡软。回头再看了她一眼,见她睡的很沉,便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亲自去小厨房,择了银耳泡好,回来进房,关上门,正要上闩,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么晚了,除非有紧急事项,否则不经传唤,内院是不可能有人进来的。何况,听这脚步声,似乎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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