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城而去,在一片僻静山间买下了樵夫的三间小屋,小屋坐落在竹林溪畔,屋后尚有一亩菜地,生活可说方便得很。曾九很满意,往集镇去采买了足够二人吃数月的粮食,又过几日,一辆马车赶到了小屋门前,镇上的铁匠送来了曾九订下的铁星锥和一条细细的银链。
她摆弄了下那条银链,对在竹林前练剑的应无物唤了一声“喂,你过来。”
应无物站在原地没动,道“干什么”
曾九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前,轻轻抓住了他的左手。
应无物只觉腕上一片温软柔腻,下意识便要甩开,耳边却有人不满道“不要乱动嘛。”
他心中感到莫名焦躁,冷冷道“你究竟要怎样”
下一刻,曾九将银链一端的腕环咔哒一声扣在了他手上。
应无物猛地挣开她,右手在腕上一摸,曾九任他摸索,见他脸色忽变,便笑道“从今日起,我也是个瞎子了。为了怕你偷偷跑了,咱们上个锁。”说着,她将银链另一端扣在了自己手上,“往后你我同吃同睡,什么时候等我习惯了当瞎子,这链子再解开。”
应无物恼恨之极,神色却愈发平静无波,很通情达理道“链子锁着,我行动不便,不能练剑也无妨,只是你若突然向我射来暗器,我怕是很难躲开。”
曾九就喜欢他识时务的样子,柔声道“你放心,我是为了练手法,不会再用内力欺负你。”又扯了扯银链,在叮铃细响中嫣然一笑,“何况这链子长有十几米,你只管练剑就是啊,我就在旁边陪你。”
当天下午,曾九裁了一条锦带,将双目牢牢遮严。
一片黑暗中,她忽而感到一丝时隔数十年的淡淡无措,不免新鲜极了,当下扯了扯银链子,叫道“应无物”
隔了半晌,应无物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干什么”
曾九自床前坐起,摸索着迈出一步,笑嘻嘻问“你在哪里”
应无物莫名其妙,忍住不耐烦,淡淡道“我在喝水。”
曾九娇声道“我也渴啦,也要喝水。”想到水壶放在桌前,又道,“你站在原地不要动。”
应无物只觉腕上受力一拽,道“你又要干什么”
曾九握着银链一点点收紧,顺着缓缓迈出七步,正要再向前走,鼻尖忽而被轻轻一撞,她下意识抬手一抵,便触到了应无物的脊背。
应无物猛地转过身,又意识到离她太近,可刚想向后退一步,曾九又收紧了银链,手向前探索着一伸,摸到了他的肩。
应无物立时伸手握住她的腕子,冷冷道“你在摸什么”
曾九忍不住笑了起来,咬唇娇声道“怎么不许摸么你虽然瞧不见,但就算用听的,也该知道你面前是个难得的美人,你被我摸了摸,难道还会吃亏”
应无物受她调戏,不动声色道“我虽然是个瞎子,但还是一个男人。你这样对我说话,我也会忍不住这样对你说话。你这样摸我,我也会忍不住摸你的。你是想要我摸你,还是不把我当成一个男人”
曾九乐不可支,佯嗔道“谁想摸你了我只是将我自己当成一个瞎子罢了。”
应无物道“你是什么意思”
曾九嫣然问“桌子在哪儿水壶又在哪儿我要喝水,可我却不见。”她听他不说话,便反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脸庞上轻轻一按,“我早说了,以后我就是个瞎子了。”
应无物的手掌被迫覆在了锦带上。
而锦带下,她的肌肤像初绽的花瓣,小巧的鼻尖、柔软的唇珠,都若有若无地触在掌心上,令人忍不住想到林间亲人的鹿。他心中不自觉地描摹着她的面容,被她胁迫屈从的怨恨一时消弭无踪,一时又潮涌而至,正自沉默出神,却听她轻柔道“应无物,我什么都瞧不见了,你会不会照顾我”
应无物道“我照顾自己都很艰难,为何还要费心去照顾你”又面露讥嘲,“我越来越觉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练暗器,而是觉得当瞎子有趣,想找人陪你扮家家酒玩。”
曾九也不生气,闻言淡淡一笑,叹道“你说得也没有错。我活得太没趣,得会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这世上能让我觉得有趣的事,实在是越来越少了。”说话间,她放开他的手,摸索着挨到桌旁,握住了水壶把手,复又柔声道,“你不想照顾我,也没关系。等我习惯做一个瞎子后,我会照顾你的。”
应无物冷冷道“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顾。我只希望你玩够了,能痛快地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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